这一夜恐怕是他们仅剩的安宁时刻。
前几日照顾丞相,敖风胡玄费了不少精力,后又有敖风和宫无念被黑气所缠,胡玄为救重归强制化形,伤了元气,两人很快睡去。丞相和重归身体不济,呼吸也很快平稳下来。
宫无念静静地听着重归的呼吸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他脑海里竟想起许多年前的事情。
他清楚记得那是个春天的时候,东隅的花草开得极盛,宫无念为了历练重归,让他去凡间处理一见小事。那是自他把重归领回来,第一次叫重归单独出门,心里不放心地很。
支着胳膊看着水镜里的重归木着一张小脸和村民借宿,又木着一张小脸在夜里平躺在床上盯着房梁,盯着盯着一个吐着长舌,眼眶子兜不住眼珠,垂着湿漉漉黑发的红衣女子爬在房梁上,冷冷地盯着重归。
他听见他的小徒弟说:“你可算来了。”
那女鬼像是没想到这个俊俏的青年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声音又粗又细,怪异得很:“你什么意思?”
重归皱了皱眉,解释说:“为了等你,我已经五天没见到师父了。”
女鬼脸色一变,以为重归是在挑衅她,冷厉尖声道:“找死!”说着,那长长地指甲狠狠朝着重归抓了过来。
宫无念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了握,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水镜。
他曾来往人间多少趟,多少邪祟死在他的手里,可都没有这一刻来得让他紧张。
他明明知道重归对付这女鬼轻而易举,可还是怕出现哪怕一点差错,伤到他的小徒弟哪里。
这还没怎么样,他就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后悔让重归一个人下山了。
可是重归没给他多少后悔的机会,就在那女鬼扑下来的一刻,重归的指尖金光闪动,他的指尖一划,当即将那女鬼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女鬼脸上的狠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人就已经被金色的火焰焚烧殆尽。
这边的宫无念甚至不知道自己松了一口气,微微握起的手缓缓松开了。
邪祟一除,村里面的男女老少都将重归当成了神仙,怎么也要摆宴感谢他,结果却见重归木着一张小脸摇了摇头,直直说:“师父还在家中等我,不便久留,我先走了。”
说着,不顾挽留,转身便离开。
宫无念轻笑了一声,水镜便消失不见了。
他打开东隅府邸大门,就那么遥遥看着远处,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人影疾步走上来,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走到近处的时候,又慢慢放缓了脚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确定衣服整洁了,这才继续抬步往上走。
宫无念远远叫他:“石头精。”
那缓缓走上来的人猛然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水镜中那种木木的神情。
眼睛却“啪”一下亮了起来。
“师父!”重归快步跑了上来,脸上的神情慢慢缓和,最终跑到近处,又叫了一声:“师父。”
宫无念笑着揽住他的肩膀往里走,边走还边说:“石头精,我怎么觉得你瘦了,这次下山还顺利吗?”
“顺利。”重归顿了顿,话里又忍不住隐隐带上些压制过的雀跃出来:“师父,我可厉害了。”
宫无念一挑眉:“哦?是吗,快跟师父讲讲。真要厉害,师父今天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真的啊!”
两人走进东隅里,宫无念一挥手,府邸的门就关上了。
第95章 擂台
翌日,敖宵早早派侍卫传信各宫,擂台已经搭好,就在东海西侧,半个时辰后待各族收拾妥当,便坐鱼骑前往,龙王已经在那里等候。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敖风、胡玄和丞相不禁都有些若有所思,宫无念问怎么回事。
敖风说:“除恶岛就在东海西侧,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胡玄不是多虑的性格,伸了个懒腰,叫众人往外走。
各族相继出了宫,宫门前,早已有鱼骑等候。
鱼骑实际上是东海中体型巨大的水族,他们的脊背之上都印有奴隶的印记,令敖风看到不禁皱起眉。
这鱼骑也是自敖宵上任之后出现的。
每一宗门或者每一族坐一鱼骑,宫无念等人自然跟着烂柯山走,却没想到就在重归准备坐上去时,被守在一旁的侍卫拦住了。
一时宫无念几人和走在宫无念身后的几位烂柯山长老都停住了脚步,齐齐看向那侍卫。
那侍卫被这么多人族看着也顿了一下,不过又很快反应过来,开口说道:“是重归殿下吧,龙王已有吩咐,您的坐骑在前面,不与他们同乘。
重归皱眉,开口刚要说:“不……”
就被宫无念先一步说出,他的声音冷淡:“不用了。”说着,就已经抬手揽住了重归:“他跟我一起。”
“可是……”看两人要继续往前走,侍卫下意识伸手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