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无法辩驳,只有沉默,可突然他想到什么,神色一变:“师父……”
还没等他说完,宫无念便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止住了重归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抖开袖子,那里面竟然有活物动静,重归心跳由缓转疾,他隐隐有些预感。
宫无念抖了抖,袖子里活物刚刚还在闹,现在却好像怂了胆,躲在袖子里不肯出来。
“还不肯出来?刚才不是还急着见吗?”
宫无念微微用了用力,一团软乎乎的红影跌进了重归的怀里。
他有些慌忙地接住,一看,竟然是一只艳红色的小狐狸,身体比一般狐狸还要小上许多。
和重归记忆中完全是两个样子,可是见到那双长长的狐狸眼的一瞬间,一股亲切感顿时就涌了上来。
是他。
是胡玄,不会错的。
师父真的将他带回来了。
那小狐狸似乎羞于自己现在的样子见到重归,两只爪子挡住脸,眼睛却偷偷透过缝隙观察重归的反应。
“师父,他怎么会……”
重归想起在殿中听到的那些话,不免心神又有些动荡。
胡玄该吃了多少苦,那些极恶之徒……
他的手下一刻被宫无念温热的手掌握住了。
“我将事情从头来跟你讲,你要稳住心神,知道吗。”
重归看着宫无念沉静的双眸,心里慢慢安定下来:“……嗯。”
“你可曾记得胡府之时,我的房间曾闯入过什么东西,留下来极为特殊的踪迹。我当时心里奇怪想等你回房之后再探。”
“可却顺着踪迹找到了胡岳胡玉住的院子里,我见他们两个是去找我的,就先回去了。等他们将我引到了地宫里,用锁神丝困住,将我送到了一个地宫的百通阵前,就匆忙离开,没过多久就有虾兵蟹将从百通阵出现,试图将我带走。”
“我打晕了他们,毁了百通阵。却意外发现那串踪迹正指向地宫深处。沿着踪迹寻去,就找到了他。”
说到这里,宫无念微微叹了口气:“胡玄背上皮肉全毁,脊骨上连着无数丝线向地上连接,他正是沿着那细丝传出踪迹引我过去的。”
重归下意识低头去看胡玄,此时他背上的皮肉已经完全恢复,一定是师父。
“真是好烂的肺腑,好毒的心肠。竟然想到这样恶毒的法子,真是……孽畜!”
说到激动处,宫无念胸口一闷,险些咳出来,他微微咽了口气,不叫重归发现自己的异样。
重归心中戾气翻滚,如果不是手上一阵一阵温热传来,还有怀中热乎的小狐狸,他可能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宫无念又是微微一叹。
“胡玄的皮毛被自己的血浸透了,无论我怎么为他清理,这赤色也褪不去,唯有这一点,无法恢复成从前了。”
“至于那神骨,我从他体内取了出来。为他重塑了脊骨。”
“他伤了元气,身形一时恢复不到从前,好好养一阵即可。”
听宫无念说到这里,胡玄的爪子动了动,移向胸口,那里有一个古朴的小坠子,里面隐隐有暗光流动。胡玄紧紧抓着坠子。
那里面锁着宫无念从胡玄身体里抽出的龙骨。
胡玄从宫无念的袖子里出来后,一直有些呆呆的,可是握着那坠子,眼里的灵气似乎涌了上来,似乎底气也变足了。他长目一勾,下一刻已经跳到了重归的胸前,两只爪子拽着他的衣领拼命摇晃,吱吱呀呀的。
好像在说:
不是让你照顾好我吗?
为什么丢下我?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
你知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
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啊!
小狐狸就连吱吱呀呀的声音都是软糯糯的,可重归却心如刀割,他眼眶通红,只能一遍一遍说:“不会了,不会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了。”
直到宫无念也微微抚了抚小狐狸的头:“好了,好了,没事了。”
小狐狸才慢慢停了下来,他跌坐在了棉被上。微微垂下头,手中紧紧握着那吊坠,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肩膀微微耸了耸。
“哒”
锦被上落下一颗豆大的泪,接着又一串泪珠落下。小狐狸用爪子挡住眼睛,伤心得呜呜哭出了声。
宫无念想起记忆中的胡玄,长叹了一声。
那个恣意飞扬、张狂浪荡的胡玄,竟被欺辱成了如今的模样。
怎么能不叫人心痛?
小狐狸哭了很久,两个人就在一边静静陪着他。直到他终于慢慢缓了过来。
小狐狸吸了吸鼻子,被泪洗过的眼睛发着亮,看着两人。他的脑袋微微晃了晃,一只爪子托住吊坠举到了两人面前,另一只爪子轻轻指了指吊坠,眼中满是希冀。
“他在问敖风……你在问敖风是不是?你还记得他!”
重归连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