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到在试炼之地的许多事,这里孩子大多非富即贵,但却也是家族里最不被看好庶出,只有过中秋的时候才能见一面自己的姨娘。
温北是没有爹娘的,她只后来在族人那里得知,自己有一对很相爱的父母,可惜因为一些家国之事,最终双双亡了。她最开始身为人的记忆,是在无妄山脚的城里,当个龟公的走童,去给达官贵人送帖子。
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妓女扔在脚下的红糖馒头。为了不让人发现她是个女孩子,硬逼着自己学会了伪声,还时常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要从容淡定。
后来啊,她不小心打翻了妓女的脂粉,被人踹得连讨饶的声音都发不出。
直到有一次,妓女的暴行被一群锦衣贵人制止,他们将她接到了一个天堂一样的地方,告诉她这是她的家。她还有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胞弟,可惜找不到了。
然后没过些好日子就被送入了更深的地狱。
有一年中秋,她看到有一个小孩子扑在姨娘怀里哭,说想要玉阳的糖葫芦,想要玉阳的奶糕,想要回玉阳,姨娘就轻轻地,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连连回应说好。温北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那姨娘生得竟是仙女模样。
过了一会儿,她的族人来了。是某个不受重视的长辈,他列行公事的问:练得如何了?绩考怎么样?有没有犯错?
这些问题,温北一个也没有回答,反问他:玉阳的糖葫芦好吃吗?
那个长辈不耐烦的说:不知道。
温北又问:玉阳的奶糕好吃吗?
那个长辈更加不耐烦的说:不知道。
温北继续问:我可以去玉阳吗?
那个温姓的长辈顿时火冒三丈,咄咄逼人道:你是我们全族的希望,你不该想这些!如果族人覆灭了,你就得回青楼当走童,你到底明不明白!
温北想说这里比青楼痛上百倍千倍,她倒情愿回去当个走童。可她想起在府里当小姐的日子,便说不出口了。
尝过了锦衣玉食的孩子,又怎么还愿意吃糠咽菜?
温北最后问道:要是我最后走出了这里,是不是就能去玉阳了?
那个长辈斩钉截铁道:只要通过试炼,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可后来的后来,在被王府的下人拳打脚踢的时候,温北仿佛又回到了在青楼的日子。她终于开始明白,别的小孩只靠哭就能得到的东西,就算她哭得再撕心裂肺也得不到。
温北经历暗道里的一遭,又大哭一场,已是身心俱疲,这一觉倒是睡得香甜了。
可苦了房间里还醒着的那个人。
年轻的东家给自己做了半天心里建设,吩咐楼里的人端来一盆温水,亲自给温北擦拭脸上的血污。
一切擦拭干净之后,东家的目光在触及温北的脸时,蓦然一怔。温北的五官生得极其精致,可凑在一起,反倒显得平淡了些,只勉强称得上清秀。
年轻的东家回神之后,又唤了楼里的厨娘来给温北擦拭身上,顺道换一身像样的衣服。
厨娘走时,看两人之间的眼神都充满了打量。
年轻的东家佯装着咳嗽几声,破天荒的解释道:秋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被唤作秋娘的素淡女子,在腰间抹了抹手,随意的敷衍一声道:那是哪样?
就是东家突然灵光一闪,平淡道:我是看她孤苦无依,柔弱可欺,这才
这才施以援手,亲自照顾?秋娘的目光在他捏着锦帕的手上转了一圈,意味深长的道:东家如今人大了,秋娘不知,也不会问。
秋娘转身要走,可又想起什么,侧身道:东家,近几日武林出了些事情,顾家怕是不会安分。
分明一张俏脸,此刻却平添了几分阴凉。就算是路过的暖阳也无法幸免,暖不透她脸上浓郁的幽色。
当年的事秋娘走出几步,叹息道:都是业债,总要偿还。
少年好半天没有出声。
他们总是叫嚣着偿还,要复仇要重建。可谁又分得清,这是谁的业债?又该哪个人来偿还?
世人多愚昧,活得却比花娇。
温北这一觉睡得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日晒三竿。
林二顺其人,噔着他那据说练了好几年的小碎步上了楼,慌忙火气地对温北道:我的天爷!你怎么还在睡,该到你说书的时辰了!要是耽搁了,楼下那群糙老爷们儿不得把我这茶楼掀了去!
声音震天,怕是楼下的人都能听到。
温北一脸懵懂,怔怔道:林掌柜。
过了一会儿,她理直气壮的回怼道:这天还没有亮,你嚷嚷什么!
掌柜愣住了。他见温北一脸自然的样子,险些怀疑自己是真有问题,他反复看了眼天色,确实是青天白日没错。
掌柜伸手在温北眼前来回晃了晃,见她的眼睛无法聚焦,瞳仁缩成一个小圆球,他定住了。
寻思半响也不知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