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衍替安芷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安芷也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好意,便乖乖将嘴唇凑到碗沿喝水。
“我自幼起就和孟韬桦不对付,他这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从小就渴望目光与关爱,我爹……同皇上是双胞胎,皇太后偏心于我,孟韬桦自然嫉妒,但这些都只是小事——他真正对我起杀心是因为我撞见他企图弑君篡位。”
安芷差点没呛水,连连咳嗽几声。
孟衍替她拍了拍背,“喝水这么急做什么?有人和你抢?”
也不想想我是为何呛水的,安芷沉默。
“对孟韬桦来说,我就是个不安定因素,不然就算我们再怎么不对付,凭他的地位,何必费心思针对我。”
“原来如此……”安芷讷讷,难怪孟韬桦能瞬间变脸,是以为她也知道这件事,也难怪,弑君篡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要是被捅出去了,孟韬桦的太子地位不仅不保还会有性命之忧,知道这件事的人想必他都要处理了。
等等。
安芷觉得不对劲,“那侯爷为何要告诉我?“
这不是平添危险吗?
他笑得无良,“我们现在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
不如她现在起身卷铺盖走人算了。
沉朱杨默默摇头。
好的,她现在不仅要为孟衍操心还要时刻提防孟韬桦,孟衍地位太高,孟韬桦一时半会不能拿他怎么办,但是安芷就像待宰羔羊,如果离开孟衍一刻可能就会被那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杀了也说不定。
安芷太阳穴突突地跳,心想这男人心眼怎么这么多。
“总之,这几日你就别乱走了,好好待在我身边,知道吗?”
她能拒绝吗?
“不能拒绝。”
但孟衍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守在安芷身边,他还需要去应付其他人,况且孟韬桦不可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就算他能,孟衍也不会轻饶他。
毕竟他性格极为谨慎。
如此想来,白天孟韬桦之所以会对安芷出手,完全是被逼急了,开始乱咬人了。
孟衍离开时,安芷已经睡下了,他安排了几个暗卫,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沉朱杨看出孟衍的考虑,“侯爷,你若是这么担心安姑娘的安危,何必要将这件事告诉她。“
“这样她才不会贸然冒险。“
“冒险?旁人就算了,安姑娘怎么会做出冒险的举动呢?“
孟衍看了一眼面相滑稽的沉朱杨,轻哼一声,“问题这么多,是嫌脸上还不够好看?”
沉朱杨乖乖闭嘴,得,他还是不要好奇心太旺盛为好。
孟衍本来是不打算同皇太子为敌的,他从前就对宫里的勾心斗角没用兴趣,权势官位于他而言都是身外之物,他一个世子何必掺和呢。
今非昔比,这已经不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了。
他需要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身边的人,这点,他是十六岁那年知道的。
孟衍至今忘不了,七年前,他推开柴房,红豆吊死在房梁上的场景,他本就因孟桓的死犹如行尸走肉,撞见红豆自杀更是成为了他心中的阴影。
在奴仆们慌乱失声大喊时,他出奇地冷静,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摘下了红豆手中的一纸血书。
她让孟衍小心皇太子。
如果安芷知道红豆的死与孟韬桦有关,那她当然会做出出格的举动。
因此孟衍早就下定决心,无论用何种方式,都要将安芷锁在身边,他不能让安芷涉险,况且——如果连安芷也失去了,他没有足够的信心能撑下去,安芷是他活下去唯一的支撑,从前是,现在也是。
夜里烛火摇曳,微弱的火光映照着一张脸,孟韬桦垂眸,手里把玩着两只冰凉的玉球,上好的青白玉秋随着手掌的动作不断碰撞,他黑漆漆的双瞳中渐渐染上杀意,脑海里浮现出白天安芷不起波澜的面容,他的指节便咔咔作响。
好不容易找到了孟衍的软肋,他不能就此放过。
孟韬桦是个有雄伟壮志的人,他乐此不疲地维持着人际关系,让自己成为众星捧月的存在,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赢不过孟衍。
孟衍文武精通,天赋异禀,无论是宫内的吟诗会还是比武大赛,他都能大放异彩,压自己这个皇太子一头,加上他也是皇太后的亲血脉,所有人都赶着去讨好谄媚他。
孟韬桦不甘心,他有更远大的理想抱负,随着年纪渐长,他内心的欲望开始膨胀,他渴望成为万人之上的存在,加上早就不满于朝政的丞相游说参谋,他谋划了一次弑君的计划。
说到底他还是太年轻,本以为万无一失时,被孟衍撞见了。
可是他只是眼神躲闪,面露惊慌,混乱中说了一句“我什么也没看见”便落荒而逃,这让孟韬桦陷入了无止尽的后怕。
他每日每夜都在害怕孟衍会告诉皇上,会让世人都知道他是个叛乱之人。
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