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冰?“
孟衍呆若木鸡地握着个锄头,锦衣玉食的小世子生来就没碰过这个东西,现在拿着这个锄头还挺违和。
安芷没忍住夸赞,“世子与这锄头甚是相配。“
寒风瑟瑟,夜晚肆意掠夺着人的体温,两人蹲在雪地里猫手猫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两个偷鸡摸狗的小贼潜进了王府。
“你大晚上的来这儿,就是为了凿冰?”孟衍扔了锄头,不情愿地背过身子。
安芷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惋惜的样子,“我就说了,世子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早知如此,您不如好生待在房里等结果,舒舒服服地喝着茶吃着糕点,查案还是不太符合您的身份。“
明知道安芷这是在激将,孟衍还是遏制不住怒火,他一把抓起锄头,“吭哧吭哧“地凿起冰面来,铁质的锄头碰撞着坚硬的冰面,发出了不小的响动,没砸几下,他喘着粗气靠在锄头上,艰难地问安芷,”这声音也太大了,会把其他人引来的。”
“世子所言极是。”
安芷从怀里掏出一个汤婆子,扭开盖子,慢悠悠地往冰面上倒热水。
“你……你你你早知道有这办法!干嘛一开始不拿出来啊!”孟衍气急败坏地扔了锄头指喊道。
安芷正色道,“我从西南来,怕冷。”
“……”
水面的冰被融开后,砸冰就简单了许多,孟衍还是乖乖地拿着锄头撬了几下,水面上就开了个大口子。
他骄傲地指着自己的作品,朝安芷飞了个得意的眉眼,“然后该怎么做?”
安芷面无表情地拍手,“世子好身手。“
“那是。“
安芷伸手舀了一手水上来,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引来孟衍一阵嫌恶。
“这水多脏啊,你还闻,干嘛不喝两口?“
“我喝倒是没事,世子若是喝了恐怕要再走一趟鬼门关。“安芷淡淡道,将手里的水洒到地上,拿出手帕将手上残留的水珠擦拭干净。
孟衍正想还嘴,突然看到池塘边的石头缝里卡着什么,闪闪发亮。
“这是什么?“
安芷也低头,从石头缝里摸出一个银耳环来。
孟衍认出了这只耳环,“这是我奶娘前几日丢的。”
只是这丢失的耳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刚刚安芷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孟衍再迟钝也该品出来了,他先是怔了怔,随后变得安静了许多。
安芷盯着他,竟然没了打趣调侃他的兴致。
隔日凶手便公之于众了,那人便是孟衍的奶娘刘玉荣。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这个与孟衍亲密无间的刘玉荣竟会对孟衍痛下杀手,包括孟衍,更是遭受了不小打击。
安芷长叹一口气,默不作声地推开书房的门,果然只见孟衍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趴在那儿,手里的毛笔早已经泡在水缸中,飘出一抹浓墨,染黑了整缸水。
孟衍看见安芷,并没有提起几分精神,可见刘玉荣的事情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你说奶娘是如何下的毒?”孟衍慢吞吞问道,但他也不太想知道答案了。
安芷抿唇,思索再叁还是开了口,“世子曾说过,中毒前一日并无异常,因此中毒时间是在半夜,我问了府里的人,那晚刘玉荣在世子临睡前加了一次炭火,按理来说添加炭火的事情不该由她来做。”
“因此我猜测炭火中混入了留骨黑,刘玉荣在确保世子吸入留骨黑后,要趁夜里将有毒的炭火处理干净,世子之所以觉得夜里忽冷忽热,是因为没了炭火取暖,又身重剧毒导致高热,至于处理方法,世子想必也已经知道了。”
孟衍有些无措,“你那时已经确定是奶娘所为了?”
“正是,只有她能将侍女支开,并且熟知世子的生活作息,她也许以为这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证据,但是没想到我会注意到院里的池塘吧——况且她还因大意掉了关键的证据。”
只是刘玉荣真会如此大意吗?就算她掉了耳环,肯定也会趁这几天来找,可是真就这么凑巧,被孟衍发现了。
安芷顿了顿,她知道这件事对孟衍来说很残酷,但他有权知道真相。
后面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孟衍摆手,手指懒懒散散打了个圈儿,安芷领会,静悄悄地退了出去,他现在应该需要一个人呆着。
其实安芷还有很多没说,包括刘玉荣投毒的动机是因为她的儿子好赌欠债,来王府讨要钱财,而孟桓不知道他是刘玉荣的儿子,命人打了几棍扔了出去,不想那人身体本就不好,这么一折腾没几日便生病死了。
刘玉荣对此怀恨在心,要让孟桓也体会一番失去孩子的苦痛,因此才对孟衍痛下杀手。
而一边是自己打小照顾的孩子,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子。
刘玉荣最后还是做出了抉择。
终究是血浓于水。
自打刘玉荣被逐出王府后,孟衍消沉了好一阵子,但这也让他在众人面前安稳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