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没有理他,只是继续裁裁剪剪,将一个香囊的雏形做了出来。暮色降临,丫鬟们进来点上油灯和蜡烛,我也放下手里的的东西,推开段亦琛的手,到床上躺下。
我听到段亦琛沉重的叹息声,一个人在外面轻轻唤他:“侯爷,张将军他们请您过去吃酒。”“告诉他们我不去了。”“是。”
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段亦琛在脱衣服,好一会,他对着外头说:“来人,我要沐浴。”
我始终面朝里躺着,两眼睁得大大的。好一会,又听见门响的声音,段亦琛进来了。
他在床边犹豫了一会,还是躺了上来。我把身体往里头挪了挪,闭上眼。
他的声音在我身后低低的响起:“念心,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别这样,好吗?就算你不原谅我,至少也说句话。你这个样子,我很害怕。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恨我怨我,可是我真的有苦衷。念心,原谅我好不好?”
我还是不说话,其实也说不上什么怨不怨的。他的苦衷我自然知道,可是知道不代表我一定要理解。我只是个小女子,这辈子见过最血腥的东西就是杀鸡的场面。
更何况,我不是老太君那种女子,可以将自己的一切无视。我就是一个自私的小女人,既然当初段亦琛的人已经发现了我,那想办法救下我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者说,我不要他来救我,至少让我心里有底,不至于这么害怕。我承认自己很没出息,可是我就是对于这件事耿耿于怀。
你段亦琛是大英雄,可我不是!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让你牵肠挂肚的女人,你纵有不忍,也不想将计划让我知晓一点点。难道我知道了,就会大吵大闹,坏了你的好事?那城楼之上,我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害怕死亡的感觉,更何况,我现在不是个了无牵挂之人。
段亦琛轻轻将他的身体贴上我的,他的手慢慢绕到我胸前,握住我的一只手。我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头埋在我的颈窝里,用嘴唇轻蹭我的后颈。
“念心,我好想你,从知道你出事的那一刻起,我就要疯了。虽然知道你一定会没有事,可我还是害怕你会受到伤害。那木勒凶残成性,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今日他居然在你面前砍人的脑袋,是我不好,让你看见那些东西。可是现在没事了,念心,你看看我好不好?”
他用手将我翻了个身,我闭着眼,一动不动。他吻上我的额头,再移到唇上,他的唇还是那样火热,可是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一点反应也没有,无声无息,任他摆弄。
到最后,他害怕了,穿上衣服就跑到屋外:“来人,叫刘大夫过来!”
那大夫给我又检查了一遍,站起来对他说:“侯爷,夫人脉象正常,已无大碍。今日那安神之药效果甚好,侯爷可以安心。”
“安心?她一句话都不说,什么反应都没有,你还说她已无大碍?”段亦琛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怒气。
“侯爷,请恕下官直言,夫人不愿开口说话,恐怕是心病。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下官已然尽力,剩下的,下官也是无能为力。”
“心病?你是说她不说话,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愿说?”段亦琛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解。
“正是。下官傍晚之前,曾给夫人送过一次药。那时夫人精神已经好转,跟丫鬟也是正常说话。所以,夫人的心病恐怕还是跟侯爷有关。”
一阵沉默,段亦琛挥挥手,让刘大夫下去了。好半天,他又回到床上,我还是刚才那个姿势,闭着眼装睡。
段亦琛把我抱的死紧:“念心,别这样,你打我骂我都行,可是我求你,不要这样。念心,你说句话好不好?”
凭良心说,我倒是真的不怨他,也不气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像是在赌气似的。若是以后跟了这个男人,老是发生这种事,那我的日子还怎么过?这回的事,说来说去,错就错在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女人,觉得一切事情都可以由自己做主解决。反正我也不会死,事后再做足了功夫,哄哄也就行了。
拿我自己的标准要求他,自是不对的。可是这回若是轻易原谅了他,那他以后还不定怎么再弄出点乱子来呢。我希望他知道,我要的是一个真正懂我的男人。
先这么冷上他一阵子,再说吧。
第二天,第三天,我的心境已经恢复平静,跟其他人也都说说笑笑,可是独独不理段亦琛。他整天急得团团转,除了公事,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陪我上。
这一日,我跟几个新找来的丫鬟在外头散步,听见不远处的几个将领在那说:“这几日,钦差就该到了呢。”
“是啊,过一阵子,我们也就能班师回朝了。这一次多亏了侯爷,才能让我们这么快就解决了战乱。”
“不过这几日,侯爷被夫人的事弄的心神不宁。你说皇上派谁来不好,非派曲大人,一个黄毛小子,能懂什么?更何况夫人跟曲大人的事,这京城里谁不知道,这下侯爷又有的受了。你说夫人到底有什么好,冷冰冰的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