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革履的男人目不斜视地进了电梯,木木掏出手机,没有联系沅芷,而是打开了一个软件。
手机屏幕分成了六格,每一格都是沅芷房间内的针孔摄像机视角。
她这会在浴室给自己擦身子,木木没放大那一格,而是把手机揣了起来,专心去听门廊里的动静。楚弋舟先是给沅芷打了个电话,见她没接,又开始敲门。
他确定里面现在有人,所以敲得格外用力。
沅芷听到声响,还以为是木木回来,匆忙找了睡裙套上,就往门口走。就快开门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家是密码锁,先前住院的时候木木来过几次取东西,是知道密码的。
那外面的人,很可能是……
“楚弋舟,你有事吗?”沅芷下意识把门反锁,趴在门口像一只炸毛的猫。
门外的男人听到锁门声后表情开始变差,压下怒火道:“开门,我接你回家。”
“你是在装傻还是当我傻?”沅芷说,“我怎么回去。”
“你不可能逃一辈子。”
“我和楚氏已经没关系了。继承权也好,财产也好我不会和你争……”ρо?ū.?ом(po18u.)
楚弋舟一拳砸在门框上,吓得沅芷闭了嘴,不再敢刺激他。
怎么能说是没有关系呢,从法律上说她还是他的继母呢。就算父亲死了,母亲也该永远属于家庭,不是么?
“回来。”楚弋舟又重复了一边。
“我不会回去。”沅芷说。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程度,楚弋舟有点后悔。他想,也许那天晚上他不该放走她,上次来也不该心软。哪怕手段强硬一些,把她关在家里,时间久了她也会安稳下来的。
毕竟她一贯是柔软的,善于去迎合男人喜好的。
现在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强硬呢?楚弋舟想起,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他还在念大学的时候,那时候的沅芷好像就是这样的性格。
学校的贴吧里传了一张女厕偷拍的照片,画面里一个女生撩起裙子,穿着丁字裤正准备蹲下。图里只有一截腰和屁股,没有脸,认不清到底是谁。
贴吧的帖子标题是“学院的女生就是骚,在厕所里就敢这样……”
帖子洋洋洒洒盖了几千楼,人们从照片内细微的场景和墙壁上墙灰脱落的程度,锁定了是文科楼叁楼的第二个隔间。又从女生穿着的裙子的颜色和大腿丰满的程度推定了五六个女生的名字。
一时间人人都是刑侦专家,从细微末节的线索里寻找照片里的女孩到底是谁。
文院女生人人自危,被点了名的女生无不借着路人身份澄清,说某某没有这样的衣服。
只有一个女生,用自己的账号大大方方回帖了:“就是我,怎么样?”
这个女生就像往热油里泼了冷水,学院上下都炸开了锅。教导主任拎了她进办公室批评训斥,说她一个女生怎么能不注重自己的声誉,为什么要引发这样不好的风气,对学校会有多差的影响。
主任越骂,女生越无所谓。她听够了教训后反问了一句:“错的真的是我吗?”
在女厕所偷拍,直接上传的网站的人;在帖子下对别人隐私评头论足的人;从断章取义的片段里揪住当事人错处进行荡妇羞辱的人;躲在屏幕后将祸水东引的人……
“还有自诩正义却满心只有所谓声誉的人。”二十岁的女生脸上带着清醒的讥笑,“老师,错的到底是谁?”
回答她的是恼羞成怒的辱骂,她被赶出教导处,门关上前在屋内办公的楚弋舟终于从学生档案里找到了女生的名字。
沅也。
“沅也。”楚弋舟想,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教导处事件过去几天后,学校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个在厕所偷拍的人被沅也亲自抓住了,五花大绑身上挂着偷窥狂的牌子在学校里游行。警察到的时候那个偷窥狂泣不成声,直接下跪认错,说自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
沅也把偷拍的证据交给警察,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
楚弋舟借着学生会干事的身份去跟她了解情况,几个关于事情真相的问题后,楚弋舟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照片里真的是你吗?”
沅也笑了,问:“看着不像?”
楚弋舟点了点头。他见过,照片里真的不是她。
她明明更……
沅也没正面回答他,只是狡黠道:“你管像不像,得有受害者才能抓住犯人啊。”
沅也是从什么时候变成沅芷的,楚弋舟记不清具体的节点了。他真正认识她,是在很久之后父亲的某次寿宴,女孩穿着合身又端庄的旗袍,被他父亲牵着手向他介绍:
“这是沅芷,你未来的小妈。”
父亲的笑夸张又豪放,面前的沅芷陪着笑,目光却满含歉意:“弋,弋舟,你按自己喜欢的叫我就行,先生跟你开玩笑的。”
楚弋舟却一丝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