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玲珑馆出来,平安的脸色已是恢复正常。
毕竟现在还是大乾的天下,他要真做倒凤颠鸾之事,恐怕风公公都会察觉到,届时状元公与皇后娘娘有染,上了断头台,恐怕千百年以后都会是一件笑谈。
但他还去不了柔然,因为日月学院的院长,自己的姑姑杨寻真有请。
上一次两人在天机商行讨论未来后,便定下了要在科举过后商讨合作之事。
谁料平安事务繁忙,直接放了她鸽子,迟迟未去日月学院找她,她左等不来,右等还不了,最终按奈不住派人亲自邀请。
说来也巧,平安刚出了玲珑馆就遇上了日月学院的人,直接马不停蹄地带他来到姑姑的面前。
“状元公贵人多忘事。”
“寻真的礼数不周全,没能派出八抬大轿相请。”
杨寻真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日月学院在这一次科举中获利颇丰,三甲进士选取甚多,但她失去了最重要的盟友,一直暗中支持他的李严。
日月学院在学术上走骑墙派,原本是由李严护着的,现在心学的擎天巨柱倒下了,心学开始收拢防线,而黄天波代表的四季学院开始发动攻势,准备杀鸡儆猴,先拿下日月学院。
当然拿下的方式很文雅,就是派来不少弟子与四季学院的书生论道,杨寻真在学院上花费的工夫并不多,生源质量与教育水平都比不过历史悠久的四季学院,文斗方面节节败退。
火气自然也就有些大了。
平安看着那一身道姑打扮,眉头紧锁,乃至迁怒自己的姑姑,反而笑着回答道
“姑姑太着相了。”
“那四季学院不过是要拿走日月学院在玉京的生源,让给他便是了。”
“什么?让给黄天波?”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杨寻真顿时怒气勃发,差点拿起扇子就砸过去了。
毕竟平安答应过她,两人联手对付杨盘,怎么考上状元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当然是站在姑姑这一边的。”
“姑姑来找我,是想用状元的名号,到日月学院讲课,让学生们认为学院还有前途,从而留下来,对吧。”平安是何等人,杨寻真心中那点小算盘,怎能瞒得过他?
在她心里恐怕还想过,让天机商行赞助些银两,日月学院还能再扩建一波,然而平安并不是冤大头,不会银子丢进水里。
“不错,有你出手的话,黄天波也会忌惮一二,不敢大肆下手抢生源。”
“只要稳固这一两年,日月学院就有办法缓过气来。”杨寻真在这学院里面好歹付出了十多年的心血,岂能任由它灰飞烟灭。
“所以我才劝姑姑放弃玉京,而去青州。”
青州属于大乾学术的荒地,崇尚武力,并无重量级的书院,像是白鹿书院,天心书院,姬子书院都只是在那里开设分院招生,教育质量也很一般。
即使平安拿下了状元之位,也不过是被看作是天生神童,与当地教育水平无关。
“青州?”
“你可知玉京生源的重要性?”杨寻真冷笑道。
大乾各地被划分成为一个个的诸侯领,在科举方面尤为如此。
青州四省之地,三千万人口,每次举人名额不算恩科至多四十个,而整个玉京不过五百万人口,最少也有三百个举人名额,乃大乾之最。
一城名额远超四省名额,堪称首善之地,也正是各大学院最为尖锐的战场。
每一个金贵的举人都能为学院提供不下于万两银子的收益,玉京的举人还能再翻一倍。
所以日月学院能在玉京扎根,不知花了杨寻真多少心血,岂能说放弃就放弃的?
“玉京多的是达官贵人子弟,就算是最不成器的庶子,也有可能来自侯府,王府,关系深厚。”
“哪怕招些不成器的子弟,将来受了荫庇,也能坐上高位,回报丰厚,不比那青州的小地方。”
平安侃侃而谈,道破各大书院在玉京中惨烈竞争的根本原因。
“你既已知晓为何还劝我去青州?”
“青州还算是好的了,这次恩科都能拿八十个举人名额,想那南州,苦不堪言。”
南州七省乃鱼米之乡,为大乾财政重地,人口更多,但每次举人名额只有五十个,相传是当年高宗皇帝愤恨南州百姓支持大周,于是下令削减南州科举名额,增加赋税,比起大乾的平均税率,南州百姓承担的税收要高上一倍不止。
但大乾的聪明人都知道,其核心原因在于南州的经济远比其他州府发达,读书人也多,若是放开名额,朝堂上的文官,南官更容易取代北官。
对于大乾来说,富庶的南州只是王者的资材,帝国的燃料罢了,不可以给太多的权力,以免乱了朝堂的秩序。
榨干南州的膏腴,是朝堂的共识,默认的潜规则。
当然对于南州的巨商来说,他们可以户籍搬迁到玉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