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祥从东厢药房窗户看向院子里正交谈的几人。那宋晗儿要说起与他们家的亲戚关系,其实真远得很,可麻烦的是,他们两家除了这层关系,还有一层是,宋晗儿的父亲一直坚称他们三兄弟与她是有婚约的。虽然他们家一直都没有应允承诺过。
这还要从他们父亲还在世时说起。
宋晗儿的父亲宋靖然是他们母亲那边的远方叔伯家的次子,膝下育有两子两女,宋晗儿是最小的幺女,她还有一个大她六岁的亲姐姐叫宋映儿。这宋映儿三四岁时发烧烧坏了脑子,又因着他们母亲娘家的那层关系一直被开医馆的他们家接济照顾,听大哥提过,她好像曾在他们家住过大约三四年的时间,所以那时两家算走的近。
那宋映儿只比他二哥小几个月,虽脑子烧坏了,可见了宋晗儿就知道宋映儿也有一副美人坯子的好相貌。某日,宋靖然借事由随口提了两家结亲的事,美其名曰是感念他们家的大恩大德,但是人都能看出他心里拨打的算盘。他们父亲母亲婉拒了此事,只道孩子还小,婚事以后再说。可宋靖然即动了心思就不管别人拒绝,还说自己的闺女宋映儿只求做小。他们母亲便说,若他们家再生个健康的女儿这事儿才可以商量。
本是推诿之词,却没想宋靖然后来竟真又得了个女儿,就是现在宋晗儿。这女娃刚一满月,宋靖然便以他们未来岳父的身份自居,还放言说将来要将两个女儿一起嫁进余家,一大一小一同伺候他们三兄弟。
他们的母亲哪里肯答应,直说余家娶妻虽说也要遵从父母之命,但需得他们自己点头应了才算,还说他们家虽不显贵,但无论将来娶亲还是纳妾,都只要无病无疾的女子,且让宋靖然省了想将大女儿送入余家的心思。他们的爹更直接说了,儿子们将来的婚事会由他们自己做主,他们做父母的不愿在这事上多操心。
那一年,他才不到三岁,二哥七岁,大哥也才十三。后来他们的父亲突然意外身亡,宋靖然似得了机会数次跟他们的母亲重提此事,还要联合母亲娘家几个远方不成器的亲戚去别村他们的姥姥家里作闹,话里话外都是他们的母亲嫁了出去却从不为自己娘家人打算着想,还打着寻活路的由头逼他们的母亲改嫁。
他们家世代行医,攒下的家底更是惹人觊觎,连族里的叔辈们都动了心思更何况那些还跟他们沾了点儿关系的?那时家里苦不堪言,医馆能只靠大哥一人苦苦支撑,还要时时应付大量上门攀亲游说的所谓亲戚。这事儿闹了近一年,二哥几次在祠堂闹得场面难堪而惨遭打骂,后来大哥递了书信给暂留京城的小叔,小叔回来后才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多少有了顾忌。小叔那时在家待了差不多半年多,一心指点大哥跟二哥医术也顺道将余家祖传的医密传授给了他们。
在他们以为余家就此安定的时候,新的流言蜚语再次破坏了他们的平静生活。余家村有余家本姓隔三代共妻的祖训,他们兄弟三人这一代是,那就意味他们父辈那一辈不是。可流言却直指小叔与母亲私相授受,人正不怕影子斜,可流言这种无形的东西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小叔走了,母亲振作起来支撑起了摇摇欲坠的余家。再后来,母亲在大哥终于能够独当一面时带着对父亲的思恋去了。五岁的他,似乎什么都不懂,又好像什么都懂了。
二哥在那之后就被小叔接走,因为他们都知道,二哥如果再留在余家村里,所有人都落不得好。
母亲去世三年后,宋靖然又找来家里重提婚约一事。后来又不知怎么变成村里好多家里有适龄女儿的都开始想要与他们兄弟三人结亲,可想当时是怎样一番混乱的场面。
这些事他大哥只跟他略提了些大概,可也不难想象那时有多难。那么多虎视眈眈想要靠结亲来吞掉余家数百年祖业的人前赴后继扑上来,大哥放言说,以后他们三兄弟要迎娶的妻子必是他们三个都点头同意的,而且他们终身只会迎娶一位正妻,不纳妾不收婢。此言一出,再加上他二哥早就威名在外,一点点的,乱了套的局面好像消停了。
可唯有宋靖然还揪着婚约一事不放,势要把两个女儿都塞给他们。其实,以宋映儿跟宋晗儿的美貌还是打着买一送一的名号,在余家村向宋靖然家提亲的并不少,可他就是盯上他们兄弟三个。
如今这宋晗儿带着个嬷嬷贸然来访,也不知是安了什么心?
余福听了宋晗儿的请求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这怕是不太方便。”
“大公子这是见外了,晗儿小姐算起来也是公子的远房表妹,现下老爷夫人带着映儿小姐与两位兄长一起出了远门,家中只留她跟老奴两个难免害怕,这余家村能让晗儿小姐投靠的也就是您了。”孙采英朝秀儿再行一礼,“还望大娘子帮帮我家小姐。”
“福哥哥你不要赶我走,我会跟嬷嬷两人一直待在房中不会乱走给你们添麻烦的。”宋晗儿泫然欲泣,声音也越发娇滴滴,“父母亲跟兄姊才走了一日,夜里便有人敲砸家门,晗儿跟嬷嬷吓得整夜不敢睡觉,求求你了......”
“我带你们去找族长,让他老人家出面安顿你们。”余福依旧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