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季风（终）

    房间角落，一个正在埋头写算的老头子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来者。

   从鞍袋里取出一些豆子，耐心地喂给马儿。

    “下雨了。”老头子说。

    他笑吟吟地说：“应该是我谢谢你。能够和你一同旅行，我的取材之旅肯定比原计划安全百倍。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滴滴答答的声音在两人头顶响起。

    老头子恍然大悟地站起身。他走到书架旁，颤颤巍巍地翻找片刻，取出一卷又一卷星象图。

    西格弗德依然沉默不语。

    诺大的塔楼顶层，能看到的生活用品只有一张床、一张方桌和一个马桶。

    西格弗德则突兀伸出胳膊，将手掌平摊在半空中。

    “放心，利兹姐妹。”马维笑着行了个礼：“不会有人想要送你回家的。”

    短暂辨认之后，老头子看清了客人的容貌。但他也没有起身迎接，只是有些茫然地搔了搔乱蓬蓬的头发：“原来是您来了。”

    “对。”老头子点头：“正如赛里斯人、撒拉森人和教廷的档桉所说。”

    没有人是“背誓者需要亲自去见的”，

    马维轻轻叹气，意味深长地说：“恐怕有人不是这样想的……”

    背誓者并不看星象图，只是注视着老头子的眼睛，问：“正如赛里斯人的古书所说？”

    三位旅人匆忙赶往前方村庄躲雨的时候，在巍峨的遮荫山脉的另一侧，背誓者亨利三世——帝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正在缓步走上一座高塔。

    在帝国乃至整片大陆，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是

    凯瑟琳·纳瓦雷躺在床上，看着床柱上的缎带随风慢慢摆荡。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房间各处长长的、或粗或细的、两端镶嵌着珍贵无色透镜的奇怪仪器。

    整齐是因为房间里的每一件仪器、每一本书籍和每一张草稿显然都是有意摆放在固定位置，任何擅自的整理反而会妨碍使用者的拿取，并让使用者产生严重的焦虑和无法抑制的愤怒。

    楼梯黑暗又漫长，背誓者举着火把，孤身走向塔楼顶层。

    焦黑的烛芯冒出火苗，熄灭的灯芯复燃，原本昏暗阴沉的阁楼被照得通亮。

    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眉飞色舞地打趣道：“依我看，如果陛下真的不想让公主离开，我们的利兹姐妹走不出帝都就要被抓回去。别担心，说不定这是陛下故意给你一个机会呢，哈哈哈哈……”

    “哦？哦！那件事。”

    [纳瓦雷庄园]

    利兹修女想到了什么，神色大为紧张，她警惕地威胁道：“我……我告诉你，你别想着送我回家！你把我送回去，我也能再跑出来，到时候你就别想再找到我！我……我可是认真的！你你你……”

    他没带任何护卫，没带任何侍从，甚至没带平日如影随形的神官。

    “算啦，就知道给你提建议，你也不会听的——反正一直都是这样。”马维自嘲地干笑几声，话锋一转，舔着嘴唇，饶有兴趣地问：“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就这样把陛下最宠爱的女儿拐走，你真的以为陛下查不出来？你真的不怕陛下事后的雷霆之怒吗？”

    方桌上，一小块吃剩的面包静静躺在一个银盘中间，等待有人来把它收走。

    ……

    “我对那些密室里的政治和阴谋不感兴趣。”西格弗德的回答简明扼要：“况且我并不是亲王的属官。”

    马维好奇问道：“亲王那里呢？你就这样不辞而别？”

    过了一会，他皱起眉头：“要下雨了……”

    凌乱是因为房间里到处都是仪器、书籍和草稿，几乎让人无法落脚；

    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背誓者平静地询问：“我来问您星空的低语。”

    狐疑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齐格飞骑士和笑意盎然的马维，利兹修女有些奇怪：“你们在聊什么？”

    终于走到台阶的尽头，推开黝黑的木门，眼前是一间凌乱又整齐的房间。

    放肆的笑声被马蹄踏碎，见习修女利兹——尹丽莎白公主——打水归来。

    西格弗德沉默不语。

    背誓者将火把留在门外，走进房间：“是我，博纳尔蒂老师。”

    他将星象图平铺在地板上，自言自语地说明：“红龙的尾巴扫过猎手的矛尖，维纳斯伫立在黄道中央，等待马尔斯的到来。”

    齐格飞接过水囊，冷冷回答：“没什么。”

    [海蓝城郊]

    马维见挖不出什么好料，略微流露出一些遗憾的情绪。

    话音刚落，房间里摆放的蜡烛和油灯一个接一个放出光芒。

    西格弗德从鞍袋取出一把豆子，耐心地喂给马儿：“哪里打仗就去哪里，我要看看被陛下视为最危险的敌人的叛军究竟是什么样子。”

    ……

    “谢什么？”马维也灵巧地离开马鞍，让乘马暂歇。

    “您来有什么事？”老头子困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