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馨。”邹亦鸣唤她,“你那天说,很早就喜欢我,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恩?有多喜欢?”
简馨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一下红了脸。这条巷子快拆了,一切都染上莫名的萧索,路灯坏了,忽闪忽灭,照得邹亦鸣的眼眸一明一暗。他用拇指搓了搓简馨的脖子,那块根本来不及消退的红痕被化妆师好不容易遮住,现在被他这么一揉,又藏不住了。
简馨去拍他的手,他捉住,笑:“我打篮球的时候很多女孩喊加油,你闷葫芦一个,没跟着喊吧?”
简馨立刻抬头,“我喊了!”
邹亦鸣有些意外,其实每回简馨来看球赛他都有留意,曾璇拉着她坐看台第一排,和周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不同,她永远穿一条连衣裙,头发绑在后头,皮肤白净,不会有太夸张的表情,安安静静的。
比赛紧张刺激,他偶尔分神回头看她,即使场馆里再怎么喧闹,她依旧淡淡的,看起来并不觉得篮球有意思,只是单纯陪曾璇来而已。
后来她是怎么说的?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是江洲人,每一次陪曾璇出去我都很期待,你不知道能坐在前排为你的篮球赛加油我有多激动,看你赢了比赛我比任何人都高兴。从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
他是真没看出来。
这话简馨只说过一次,邹亦鸣就能一字不落的全记住,还当着她的面背出来,简馨跳起来想捂他的嘴,可这人个高,轻而易举捉住她的手,笑得十分惹眼:“简馨你真是狡猾,连我都被你骗了。”
简馨觉得自己吃大亏了,早知道就不该告诉他!
她转身进家关上门,靠在门后平复心跳,邹亦鸣叩叩敲门,低声说:“我走了,晚安。”
简馨忽而把门打开,探出个脑袋,邹亦鸣还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十分好看。简馨的心跳根本平复不了,轻声道:“晚安。”
***
已是深夜,邹亦鸣轻手轻脚地站在家门口找钥匙,怕吵醒陈凤仙,家里的灯突然亮了,陈凤仙出来给他开门。
“妈,还没睡啊?”
陈凤仙说:“你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这句话让邹亦鸣感到抱歉,母亲对子女的爱是最无私的,他能感受到。
“妈。”他唤她。
陈凤仙拢了拢头发,转身看他。
邹亦鸣说:“今天简馨也在,我们刚才一起回来的。”
陈凤仙没吭声,去厨房倒水喝,好像没听见一样。
“我和简馨会结婚。”他说,“希望您能接受这件事。”
陈凤仙咚地放下水杯,关灯回房,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陈凤仙没起来做早饭,邹亦鸣知道她心情不好,自己吊着只手在厨房忙,等米粥摆上桌他去敲房门:“妈,起来吃一点吧?”
很久都没人应,他推门一看,陈凤仙浑身滚烫地躺在床上,这是邹亦鸣第一次意识到她老了。他立刻将她送到医院,正在挂退烧药的时候邹亦鸣的小舅赶来了,要说陈凤仙生病那真是件稀罕事,不仅是邹亦鸣,就连他小舅都没见过几回。陈凤仙要强惯了,硬说自己没事,怪邹亦鸣大惊小怪,她要求马上出院。
邹亦鸣只好去问医生,其实陈凤仙也确实没大事,温度能降下去就行,医生照例叮嘱几句:要放轻松,保持好心情。
小舅和邹亦鸣站在走廊说话,递给他一根烟,邹亦鸣推回去,说:“不抽了。”
小舅说:“你妈这次为什么生病你知道吗?”
邹亦鸣点点头。
“你妈这辈子不容易,让她好好过个晚年才是尽孝。”小舅说着突然拐了个弯,“不过简馨是个好姑娘,你妈以后会明白的。”
邹亦鸣咧嘴笑开来,小舅抬手拍他肩膀一下:“别告诉你妈。”
接下来,按照陈凤仙的意思很快办了出院,正好邹亦鸣不用开工,可以在家照顾她,只不过邹亦鸣这人对厨房的事不太精通,拿手的除了煮面就是米粥,陈凤仙不会嫌儿子做的饭菜简单,只是一个人眼瞧着瘦下去,也没什么精神。这样下去不行,邹亦鸣捧着手机跟简馨通信息,每晚在陈凤仙睡着后往简馨那里跑一回,待到后半夜才出来,眼里的红血丝比天天在工地开工还要厉害,不过第二天端上桌的饭菜总会比前一天好,陈凤仙也能多吃几口,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邹亦鸣挺高兴的,这一晚去见简馨时抱在怀里亲了亲,简馨指了指厨房说:“今天教你做清炒淮山,补气的,吃了对身体好。”
简馨这人办事总是稳妥,陈凤仙不爱吃肉,她就总教邹亦鸣做素菜,这个学生学习力特别强,试个几次就能做得蛮像样。她不是巴结她,好歹是长辈,年纪大了,小病小灾总会有,她希望邹亦鸣不要像自己一样成了孤儿,陈凤仙不管怎么说,是个好母亲,值得尊重。
快天亮时邹亦鸣拎着一个保温壶准备回去,简馨从房间里拿了一个礼袋出来,说:“给阿姨的。”
邹亦鸣接过来摩挲片刻,不知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