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子时,一记旱天雷击中了武德殿的西北角,引发了大火,幸好施救及时,否则整座武德殿都要被天火焚毁了,甚至会波及附近其他建筑。
尽管损失并不大,也没有人员伤亡,但杨广还是惴惴不安,疑神疑鬼,几乎一整晚都没睡,还找来了道士连夜测算吉凶,连第二天早朝也停了。
旱天雷雷击中武德殿的消息传开后,朝野内外都议论纷纷,在古人看来,地震、雷击、洪涝灾害等都是上天发怒,要惩罚世人的表现,而雷击武德殿更是大大的凶兆。
一时间,流言四起,越传越是离奇,越传越是夸张,甚至有流言把矛头直指向了杨广,说杨广贵为天子,却倒行逆施、昏暴无道,令天下百姓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上天震怒,降下神雷击中武德殿,寓意杨广“无德”,大隋江山将改天换日了。
本来嘛,地球每年发生的雷击事件多不胜数,有雷击建筑物的,有雷击中人畜的,若搁在现在,人们只会把雷击当成一种正常的自然现象,但在古人看来却极不寻常,尤其是雷击皇宫,而且还是旱天雷,所以瞬时便掀起了轩然大波,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仿佛大隋马上就要灭亡了似的。
大隋的既得利益者们忧心忡忡,心怀不轨者则磨拳擦拳,已经举旗造反的更是欢呼雀跃,普通老百姓则继续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顶多就是茶余饭后大家聚在一起唠嗑唠嗑,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有地方住,老百姓不大关心谁当皇帝。
大业十一年八月十二,停了三天早朝的杨广终于上朝了,神色如常地坐在御座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一众文武大臣却莫名的紧张,敛息静气地分立在大殿两旁,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杨广眼角的鱼尾纹似乎又深了一些,让他看起来更加凶戾了,目光一扫而过,淡淡地道:“诸位卿家可有事启奏?”
大殿内静得落针可闻,似乎没人敢首先出来触这个霉头。
杨广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道:“看来朕休息了三天,诸位卿家也过得十分安逸啊,也罢,既然天下太平,众卿无事可奏,那就退朝吧。”
“皇上,臣有事启奏!”纳言苏威终于站了出来。
杨广眼中冷光一闪而过,淡道:“苏爱卿何事启奏?”
去年雁门解围后,苏威曾劝杨广返回京师长安励精图治,与民生息,稳定国内形势,可是杨广不听,最终听了宇文述和虞世基等人的话,回到了繁荣富庶的东都洛阳。
苏威对此极为不满,这一年多以来,锲而不舍地劝谏,近日还当廷献上了《尚书》一本,规劝杨广不要贪图享乐,立即取消江都之行,从而将精力放在民生时事之上。
杨广自然十分不爽,龙舟都造好送来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你让朕取消江都之行,你苏威老糊涂了吧?
因此,杨广开始疏远苏威,这段日子倒是跟王世充打得火热,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让王世充在身边陪驾。王世充不仅会拍马屁,说话还风趣幽默,聊起江南水乡的美女如云,聊起江南风景的如诗如画,杨广对这次江都之行更是热切期待了。
然而,就在杨广准备成行之际,却突然发生了这样一件糟心的事,明明是大晴天的晚上,一记旱天雷击中了武德殿,真是活见鬼了,搞得朝内朝外流言四起,杨广出游前的美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糟糕透顶了!
此时苏威站出来奏事,杨广自然担心他借雷击之事来大做文章,阻止自己巡幸江都!
果然,只见苏威严肃地道:“皇上,三日前的子时,无雨天雷击武德殿,造成西北殿角损毁严重,此乃大凶之兆也,坊间也是流言四起,臣以为这个时候,皇上不宜再出巡江都了,免得劳民伤财,徒增民怨。”
杨广面色阴冷地道:“那苏卿家以为朕这个时候适宜做什么?”
“皇上此时宜颁布罪己诏,以安抚民心!”苏威硬着头皮道。
此言一出,殿内的一众文武大臣均倒吸一口冷气,苏纳言还真敢说,这是嫌命长的节奏啊。
杨广果然勃然大怒,厉声道:“荒谬,那敢问苏大人,朕何罪之有?朕何罪之有?”
杨广连续两问,可见十分愤慨激动!
苏威微微一颤,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不过这次是阻止皇上出巡的最好机会,所以硬着头皮道:“既然上天已经降下警示,皇上更应该反躬自省。”
杨广冷笑道:“事事都要朕自省,朕要你这个纳言何用?朕不知自己犯了何罪,劳烦苏大人指正,难道这不是你作为臣子的本职乎?”
苏威扑通地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臣不敢,皇上请息怒,臣并不是说皇上你有罪。”
“朕既然无罪,为何要颁布罪己诏?苏大人有以教朕?”杨广的眼神越发的冷厉了,嘴角上的冷嘲也越发的明显。
在杨广作为君主的强大的威压下,苏威此刻已经汗流颊背,仅存的那股书生意气也一泄千里,伏首道:“臣……鲁莽了,请皇上罚责!”
“苏大人只是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