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铁头道:“老臣确实有一个人选,极为合适,此人便是陈牧。”
“谁?”
太后神色一滞,点漆般的杏眸之中漾起亮芒。
这个答案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为什么是他?”
太后定了定神,努力装出一副很冷淡的表情。
于铁头道:“因为他足够聪明。”
“可他会听话吗?”
“会。”
“呵,简直笑话,在大炎所有官员里,恐怕陈牧是最大的刺头吧,就连皇帝都敢威胁,如何听话?”
“因为他足够聪明。”于铁头又重复了一句。
太后精致美艳的俏脸似覆上了秋霜,很是不满对方敷衍似的回答,可细细品味对方话里的意思,又嚼出了几分明悟。
陈牧确实是个聪明人。
冒充太子需要一位心理素质极高的人,能完美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以及全方位的质疑,更懂得审时度势。
包括在朝政的治理上,也要显示出自己一定的才能,方能服众。
最为重要的是,这样的人必须没有野心。
而陈牧恰恰就是这么一个各方面极其优秀,却没有野心的人……这一点作为对方床上伴侣的太后,很是笃定。
如果不是为了小羽儿,陈牧恐怕早就带着一众红颜隐世逍遥去了。
他是绝对不可能与自己争夺权势的。
“于大人,这可是在玩火。”
太后有些心动了,但鉴于两人的另一层身份,又觉得十分别扭。“更何况,陈牧本就是哀家的人,他若是成了太子,其他官员难道不会有心思?”
于铁头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带起些许笑意:“太子不管是谁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们相信他是太子就足够了。况且有老臣在,太后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那如果等太子的价值被利用完了,哀家能否杀了他?”
太后故意问了这么一句。
于铁头轻声道:“他能否活下来,在于自己的本事。老臣只想在临死之前寻求一个答案,大炎未来如何,老夫已无精力去管了。”
“就算哀家同意你这个计划,你又如何说服陈牧假扮太子?他可不是一个愿意当傀儡的木偶。”
“他不需要被说服,只要证明他是太子即可。”
“如何证明?”
太后很好奇,想知道于老头打算用什么方法来瞒天过海,生生造出一个假太子。
另外陈牧的身世她可是知道的,是龙盘山少主陈弘图的儿子。
反贼之子!
这要是被查出来,事情就更糟了。
“老臣自有计划。”
看得出这老家伙是不打算告诉太后自己的布局,即便被对方怀疑也要藏着掖着。
太后陷入了沉思。
到底要不要让陈牧扮演假太子?
虽然他是完美人选,但两人可是存在那种关系,一旦对方进宫,她的身份势必会暴露,到时候两人又该如何面对?
如果当初她没有展示出自己本来面目就好了,至少可以一直隐瞒。
太后脑袋隐隐作痛。
思考了半响她也没下定决心,便无力挥了挥手:“现在陈牧去了双鱼国,事情还早,容哀家好好考虑一番再作决定。”
“好,那老臣就先告退了。”
于铁头倒也没催促,起身行了一礼,拖着苍老沉重的身躯一步步退出厅外。
……
离开皇宫,朝霞已从天际喷薄而出,辉映着整个天空,好似刚从高炉里倾射出来的钢水。
于铁头在侍从的搀扶下,艰难登上马车。
心腹侍从见老头虽然气喘吁吁,但脸上笑容浮动,于是好奇问道:“老爷,您心情看起来比先前好多了,有了喜事?”
“喜事?”
于铁头靠在软垫上,闭目笑道。“喜事就是……老夫又可以下棋了。”
下棋?
心腹侍从不解:“老爷这几天不是都有下棋吗?”
于铁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待马车缓缓驶动时,他睁开眼皮看着诺大的皇宫,喃喃道:“太后啊太后,这一盘棋,老夫要与‘天’下!”
——
陈牧注视着桌上用茶水写下的一行字,拧紧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过。
“菡姝宫花园池……”
当时那女人只对他说了这半句便又昏迷过去,也不知所说的详细地点在哪儿,这地方有什么含义?
通过调查,菡姝宫是当年王后居住过的地方。
自从国王重病后,这地方便无人再居住,王后也搬到了茗心宫专门伺候国王。
那个神秘女人到底给他传递什么信息?
看来今晚得亲自去打探一番了。
“喂,你到底想明白没有?”身旁女人不满的声音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