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痛苦记忆都会被埋在心底,哪怕不能彻底遗忘,也绝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不堪。
吃了午膳,陪同李澈在御书房里见过了玉凤,考了她一些问题也见了见她的言谈举止,玉明熙很满意这个女官,便让皇帝开口,许了她礼部尚书一职。
直到下午玉明熙才从皇宫出来,坐上自家马车回府,府里也有一堆事在等着她。
刚进府门就见刑部的人站在前厅上等她,看到人回来了,忙上来向她请安,“小人给公主请安。”
“你过来有什么事?”
那人道:“昨夜公主府里扭送过去的那位……在牢里格外不安分,屈大人不知道是要将他送去府衙查办,还是关多久,想着是公主送去的人,便差小人过来问问公主的意思。”
脑海中回忆起昨夜的男人一副脆弱虚脱的模样,没想到他进了牢里又折腾起来,玉明熙心烦道:“他犯了错,送去府衙审问就是。”
来人又说:“本该是送去府衙的,但……毕竟是皇家体面,真要过了明面,外头百姓免不得要议论,咱们新帝年纪还小,根基不稳,万一被太上皇这不好的名声牵连,事情可就大了。”
同是一个家族,都是李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皇家真要出了这么一个被送上公堂的太上皇,那就是全族丢脸。
玉明熙咬紧牙关,叹息道:“罢了罢了,我随你走一趟吧。”
“多谢公主体恤。”
回到公主府坐都没来得及坐一下,出门去上马车赶去了刑部大牢。
刑部后一排一排牢房,玉明熙让随行的侍从们跟着马车等在刑部外,只带了小燕一个人进去。
走到最里层的地牢,踩着台阶走下去,明媚的阳光从头顶照下来,落在地上形成一条明显的分界线,玉明熙踏进潮湿的地牢中,嗅到腐烂的草味还有些许血腥味,她忍不住咳了两声。
引路的狱卒走在前头,抱歉说,“这地牢里不干净,公主这样的贵人屈尊大驾,小人实在惶恐。”
被关在牢房中的犯人们穿着白色囚衣,披头散发的扒着门求饶,看到有贵人过来,更是放大了声音喊冤。
玉明熙不将这些哀嚎听在耳朵里,这地牢里关的都是重刑犯,不是杀人放火就是作奸犯科,只等着秋后问斩。
她心中惊讶:裴英竟跟这些人关在一起。
但想了想,裴英疯起来根本没人能控制得住,关押重刑犯使用的镣铐最重,牢房也最结实,的确是他该呆的地方。
走到里面,越发潮湿昏暗,两旁的牢房里也不再有人,狱卒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同玉明熙说道:“因为里头那人叫嚷起来的声音太过骇人,就把他单独关在里面,还请公主见谅。”
玉明熙拿帕子在面前挥挥,想要散掉鼻尖那股潮湿的霉味,“没事,你们说的对,顾及着皇室的面子也不能姑息了他。”
又往前走了好一会儿,拐过弯去,隔着好几间廊坊看到了那个身着玄衣的男人。
地牢里晒不到阳光,墙上开着一扇小小的窗,只比人的脑袋大了一点,让人能看到外头的蓝天,却不能从牢房中逃脱。
玉明熙在牢房前停下,狱卒开了门放她进去,随后走了出去,将钥匙交给了小燕,消失在长公主视线中。
被关在地牢里的男人散着头发跪在地上,双手被锁链捆住,腰上有一个沉重的枷锁,连着沉重的铁链钉身后的墙上。
他看起来很疲惫,察觉到面前有人也没有力气抬头,看到那粉红的绣鞋出现在视野中,他猛的抬头,露出一张俊美但苍白的脸。
他的眼睛哭肿了,眼睛上一周都是红的,身上穿的不是囚服,是昨夜被打湿的衣服,此刻已经干了,沾了牢房里的霉味,那他整个人显得格外颓废。
玉明熙站在他面前,冷冷道:“本宫听说你在牢房里闹腾的厉害,如今看来,是折腾累了?”
裴英一见到她就觉得心里委屈,咬着嘴唇不敢说一声不是,沙哑的嗓子说:“如果这样能让姐姐出气,我在这待一辈子也行。”
牢房里只透着一点光亮,玉明熙见他满脸灰尘,气道:“那你闹腾什么?是想让整个刑部都知道你尊贵的太上皇在这牢房里面受苦吗?”
“我不想的……”裴英仰着头看她,好像失去了力气似的,“蛊虫在我体内发作的时候,我生不如死,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
十八岁的年纪,不知受了多少伤,承受了多少痛苦。
玉明熙觉得心痛,恨自己拿裴英没办法,他如今这个身子,正常的时候一人打一百个都不怕,发病的时候像个疯子一样,发病过后就像纸一样脆弱,随手一碰就会碎掉。
对待投诚的臣子她尚且仁慈以待,眼前这个可是太上皇,真要惨死地牢,她怕是要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玉明熙把心一横,松口说:“你只要答应我能老实呆着,别再动歪心思,我就让人把你接回宫,找所安静的宫苑让你养病。”
裴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