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东跨院。
两盏白色的灯笼上面两个大大的“奠”字表明荣府有人新丧。
但奇怪的是似乎并没有人有什么悲戚之色,也没有几个人上门吊唁。
一口薄薄的柳木棺材孤零零的停放在灵棚里,只有贾琮一个人在里面跪着。
贾赦死了。
很突然,得了脑风不到半年,听说收到了一封贾琏的家书后就死了。
再怎么说贾赦也是迎春的生父,探春的大伯。
人死为大,总该带着两个妹妹回来看看才是孝道。
“太太,宁王带着二小姐回来了!”王善保家的忙忙的进了内宅给邢夫人报信。
“啊!快帮我收拾收拾,接驾!”
邢夫人忙将一身丧服整理了整理,酝酿一番后哀嚎着接了出去。
灵堂上,迎春磕头哭了一回,贾瑞则只是浅浅的鞠了个躬上了三炷香。
邢夫人忙将二人引入花厅内。
贾瑞拉着迎春坐了,邢夫人便磕头道:“参见宁王殿下,参见王妃。”
迎春不敢受礼,忙要起身避开,还要给邢夫人磕头,却被贾瑞一把拉住了:
“你是什么身份?忘了规矩了不是?看回头家法伺候。”
邢夫人忙陪笑道:“正是,王妃是多尊贵的人,合该受礼才对。”
等邢夫人趴在地上磕完了头贾瑞便拉起迎春道:
“罢了,你也算尽了孝心了,走吧。”
邢夫人一愣,随即泣道:“宁王爷在上,我这里还有冤情回禀!”
“哦?”贾瑞停住了脚:“怎么说?难道贾赦不是寿终正寝?”
邢夫人道:“不是!我家老爷是收到贾琏一封家书后生生气死的!
民妇恳请王爷做主,将逆子贾琏逐出家门,按大不孝治他的罪!”
贾瑞又了下来问道:“是什么信?拿来我瞧瞧!”
邢夫人显然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恭恭敬敬的呈了上去。
贾瑞也不客气,拿过来就看了起来,只见上头写着:
“父亲大人敬上,儿琏因公差紧急不敢耽搁,父亲大人身体贵恙竟不能侍奉左右端汤送药心下着实惶恐。
也是凑巧正赶上有人牙子发卖翠云、秋桐等几位姨娘。
儿打听方知乃是老爷被关在监里之时太太容不得几位姨娘,便都卖了出来。
父亲大人敬请放心,儿已将众姨娘买下并带到姑苏衙中妥善安置。
父亲大人托姨娘带给我的银子也已收到。
拜谢父亲关怀。
经儿几个月的悉心照料,秋桐姨娘已怀有身孕,故而家书一封告知父亲大人勿念。
儿琏百拜,年月日……”
贾瑞读完了信将下巴安了回去才问道:
“这……这么说贾赦是看完这封信气死的?”
他实在想不通,贾琏已经讨了这么大的便宜,怎么还会傻了吧唧的写信回来给贾赦挑衅?
这能出气还是解恨?不是故意授人以柄吗?贾琏也没这么二啊!
而且这心里头也有漏洞,既然说是邢夫人把翠云等人撵了,怎么又说给贾琏带银子?
翠云分明是被贾琏忽悠跑了,贾琏得了钱又得了人,怎么反而回来给邢夫人扣屎盔子?
邢夫人忙狠劲擦了一下眼角嚎道:“可不是怎的?还请王爷给我们做主!”
贾瑞不由得一笑:“你想让我怎么给你做主?”
邢夫人忙说道:“王爷您也都看见了,都是贾琏这个逆子挑唆着大老爷的几个贱婢卷了银子跑了,又写信回来气死了大老爷,这种大不孝之人不该法办了他吗?
我要将他逐出家门,再求王爷将其按大不孝之罪论处!
对了,还有随贾琏出逃的那几个贱婢!也不能轻饶了她们!
还有她们卷走的老爷的财产也该都追缴回来!
王爷您看,大老爷怎么也是您的岳父不是?
如今死了都没有银子发送,竟然用了一副连大漆都没有上的板……
王爷您可得替我们做主啊!”
说着便又磕头。
贾瑞抖了抖手上的信说道:“邢氏,我看这信上所说,怎么是你撵走了翠云等几个贾赦的妾?这是怎么说?”
邢夫人忙说道:“他放屁!我怎么会是容不下人的?
王爷您也是在贾府里长大的,还不知道我是个贤良不善妒的吗?
这几个姨娘哪一个不是我花银子给大老爷买回来的?”
贾瑞强忍着想笑的冲动又问道:“这信除了你和贾赦,还有谁看过吗?”
邢夫人便磕磕巴巴的说道:“倒是没有别人看过,不过府里也都知道这么一回事了……”
邢夫人巴不得能把贾琏逐出家门,再把被翠云拐跑的银子追回来,这样一来大房不就剩下他自己了吗?到时候分了家产都是她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