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六时,正是夜的前奏。
对于东海战犯收容所来说,它的辉煌就如同天上的夕阳,彻底沉没,沦为了曾经。
由于郑定等人的破坏,收容所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暴乱,基础设施毁于一旦;岩浆系统彻底瘫痪,整个四层已成熔岩地狱;受此牵连,那代表着它坚不可摧的宏伟火瀑布,也已经消失不见,使它门户大开。
但比硬件破坏更致命的,是软件!
以钟风、易育正、汤尼奥这三巨头为首,连同费炎、甘应化、魏魁阳、萧传等在内的骨干几乎被一网打尽;炼药的灵魂人物戊悠与吴赛,一死一逃;与郑定一行交过手的麻稹、瞿尺、不愠、不郁等人,更是被打得彻底没了脾气,一蹶不振。
在这种氛围之下,惶恐与焦虑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让安全感与幸福感直接归零。以至于逃难的工作人员们在撤离四层的重灾区后还在继续向上,像是滚雪球一般裹挟着沿途的所有人,欲一起逃离收容所,仿佛末日降临。
收容所的入口,原先的火瀑布处,此刻已是人流密集,大家争先恐后地往停在一旁的几艘大船上挤,你推我搡,踩踏事件时有发生。
可即便如此,落在后方的人仍是削尖了脑袋,源源不断涌进这方寸之地。
“钟所!”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声轻呼,声音不是很大,但产生的威力却是大得惊人,本来闹哄哄充斥着各种呼喊争吵与哀嚎的“灾难现场”,一瞬之间静了下来,所有人保持着上一秒的造型一动不动,仿佛时间被人静止了一般。
紧接着,像被一滴油推开的水膜,以“火瀑布”后方岩壁的第四道门为中心,人群逐渐往四周散开,空出一个半径数米的圆形无人区。
而这滴威力巨大的“油”,自然就是他们的所长钟风了。
他的出现,瞬间唤醒了众人内心更深层次的恐惧,这个不允许自己的正义染上任何一粒灰尘的严苛上级,面对他们的集体出逃,会用什么刑罚处死他们,众人是越想越怕,冷汗直冒。
“钟,钟所,情,情况不是你看到的……”
“我们,我们只是……”
好几人试图辩解,可是在钟风的能力面前,任何的解释都显得那么得苍白无力,意识到这一点的他们,在开了个头之后又默默地沉寂了下来。
唯一的一点动静也以“夭折”告终,现场静至落针可闻,将钟风缓缓向前的脚步声衬托得特别“震撼”,仿佛每跨出一步都能将地面踏得粉碎。
随着自己的不断深入,人潮被逐渐“劈”为两半,与表面的宁静不同,各种声音铺天盖地地涌入钟风耳中,在他的脑海中上演了一场绝不亚于方才的“热闹”场景。
“钟所不是战死了吗?什么情况?”
“如果现在跳水逃跑的话,应该来得及吧……”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要死
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可恶!不要再想了!给我静下心来!深呼吸!呼!”
……
如果换作平时,“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思想,钟风早就大开杀戒了,可是现在,在经历了与郑定一战之后,他本人的心境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个以前绝忍不了的懦弱失职,竟只引出了他的一个浅浅苦笑。
环视着那一张张忐忑的面庞,钟风轻叹一声:“大家不要怕!这一战让我们收容所元气大伤,多年的经营付之东流!别说你们,就连我自己都萌生了退意!”
“可是思考再三,我还是不能退!这里有我的事业、我的使命和我的亲人!如果离开了这儿,我只能沦为一具行尸走肉!”末了弯腰捡起地上一个包裹,塞入旁边一个满面恐惧的少年手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你们要走,我不会拦!但如果你们还有那么点不甘心,对恢复收容所昔日的雄风还有那么一丝期待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
想不到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钟所,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所有人甚至都有些不习惯,互相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旁人,虽极力克制,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猜测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呵!呵呵!看来是我平时对你们太严厉了,害大家都不相信我的话了!”通过能力“听”出他们想法的钟风又是一阵苦笑,“但你们应该知道,对于说出去的话,我从不食言……”
话音未落,一片寂静之中突然炸出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钟所!我麻稹!不走了!虽然我以前干活总爱摸鱼,耍小手段,你都包容了我!要是今天我还抛弃收容所的话,那我麻稹就真特么不是人了!”
“麻队!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越认真的人对自己的要求就越严格,看看麻队,这话果然不错!”
……
他这一开口,手下的那些队员们立马便争先恐后地反驳起来。
“你们说错了!以后他不再是你们的麻队了!”钟风那中气十足的话音打断了他们的感慨,将麻稹惊得一个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