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狐妖明眸皓齿眉眼带笑,林不玄觉得这话不真,却也看不出一点儿作假的意思。
只是如今正巧赶上轻鸾闭关,也没法问她这只白毛狐狸的话到底什么意思,若是真的…那…说法可就多了…
一是轻鸾可能有顾虑而不愿透露真实名号;二则是…这俩未必就是两只狐狸?
难怪她愈是接近涂山行为举止便愈是显得古怪,可…这妖尊怎么看上去对她又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样子?
按轻鸾说的,妖尊应该很熟她才对,林不玄甩甩袖子,庭院里茶中落雪,已没了白气。
念至此时,跟前的白毛狐妖眯着一双狐眸,似是回忆什么,而后又轻轻叹了口气,蹙着眉头闭上了眼睛似乎很痛苦,她又微声道:
“若本尊当年…不起意成仙便好了,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屈于此地,当个小王也蛮好…只是如今时境过迁,再后悔也没用了…”
“可…看那天钟制衡之下,凡间无人能成仙,凭什么?自是落下天钟,再没有过登仙梯,凡间被仙界阻隔,香火却是鼎盛,这又凭什么?”
她又是叹气,
“只是与天相争…不过是一个念头与奢望,林大人…妖真是一种很古怪的生物,你断了我那么多计划,不论是有意或无意,本尊都输在你手里。”
“拜你所赐本尊一切的计划手段,前功尽弃功亏一篑,本尊本该该恨你入骨,可如今你又是本尊唯一的希望所在,本尊不得不向你屈膝服从一切,只是这时候你只不过让了一步,本尊却也…一点儿都恨不起来了…”
林不玄沉默片晌,心说这都是人之常情,拿轻鸾的话来说,那就是凡间生灵皆是如此,常施善者行小恶便是十恶不赦,常施恶者行小善则成了圣人…
心里是这么想的,他嘴上却是道:“未必是妖尽如此,或许是尊座不同于他人吧…”
“或许吧…”白毛狐狸回过头,冲他莞尔一笑,“其实林大人你对于我来说并不算是敌,只是本尊当是被成仙冲昏了头脑,三番五次有所打搅,虽已受过天罚,但还得给林大人赔个不是。”
林不玄放下手里凉掉的茶摆摆手,他本就出身魔门,倒是蛮能理解的。
穿越前常见小说里为一己私念杀人越货的,反过头来装白莲花的也不计其数。
如妖尊这般为成仙断开天幕还人间证道路的,不像是为一己私欲,反而有点像是在做电车难题,看似手段残忍为成仙不顾一切,可对面涂山子民也依旧会咬牙屈膝…
若说她不同于他人,其实还真有点。
林不玄拂着杯口,也没太信她几成,只是一转话锋,问:
“敢问尊座今时芳龄几何?”
妖尊大人还沉浸在后悔与愤恨之中,才听林不玄这么问,倒是微有一怔,想到或许是林不玄故意岔开话题安慰她,妖尊心头微微一暖,转而笑着如同所有玄幻小说那般很经典地回应道:
“哪有上来就问女子年龄的?况且奴家还是妖诶…”
林不玄其实也猜到她的回答,他看着那风雪又落,掩过枝头,又是旁敲侧击问:
“那…尊座这些年来,可记得又得罪或是害过哪只狐狸?特别印象深刻的哪种?”
妖尊稍作沉默,苍白的手提了提又是落下,直言道:
“本尊杀过的狐妖太多,早已记不清了,哪有什么印象深刻的?”
林不玄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那…倘若是一只九尾狐呢?”
妖尊脸上忽然有几分愠怒显现,她一拂裙摆,长裙下探出一条大尾巴,转而又散成九尾,只是其余的看上去有些虚幻,她哼声道:
“林大人何故又耍奴家,九尾狐全天下也只有一只,那就是本尊,唯有成了仙才有可能诞生九尾…你…”
她话还没说完,青丘的脚下微微一颤,一道天光劈开云层,如同白昼落在远方的雪峰上,连带起剧烈的爆响。
弥散而来的大雾掩过长街,直叫人睁不开眼,才刚刚停歇下来的战场又陷入的纷乱。
“一帮宵小…本已连战数周,此次歇战,起码也得停几天,没想到一点也不把兵马当妖,涂山落在这种妖手里,才是真的永无翻身之日!”
妖尊大人一怔,也不再与林不玄趁着空档里侃大山,望着那山峰坠落,她神色已然严肃下来,赶忙抓起林不玄的手,一边把他往房里拽,一边急切的有些语无伦次道:
“来不及了,快…本尊要…你快给我…”
这话实在有些耐人寻味,而这只白毛狐妖姿色极佳,与流萤等难分高下,若说身段,那就无异于是一只长了狐耳狐尾的裴如是…
林不玄被带至房中差点下意识就宽衣解带了,才停下手看着那面色微红的狐妖,干脆坐在床上,问:
“所以…该怎么做?”
妖尊瞥过他一眼,轻轻咳嗽一声,清声道:“本尊虽然没试过,不过…按古籍上学的说,采补本是本尊施法使你心神溃散再以法力夺取阳气,连肉身都不必接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