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条狗没有使命（五）

    “……因为我也没想好……哎怎么跟你说呢……”

    “但销售又在旁边说，小姐这是限量版，就剩你手上最后一个啦，不要别人就买走啦。”

    “我宁可没有后代，也不要和你分开。”

    “包不喜欢可以退货，送给别人，大不了不用就好了，你还有其他包。可是小孩生出来，就改变不了了。”

    被她的逻辑击倒，梁景明笑得眯眼，揉乱她的头发又梳好，真是拿她没办法极了。

    “你弟说得对，你就是圣人。”

    “这时候再丑的包，都会瞬间变得好看了。再多的犹豫，都会消失了。”

    “她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适合当妈妈啊。”

    “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这事不能冲动做决定。”

    “你看！这就是你跟我的区别！”

    捧着她的脸，他几乎是语重心长的。

    “不是突然。”

    浸在蜜味里，他还是忍不住问，就像美梦成真的人忍不住掐自己——

    跟发现新大陆似的，万姿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也知道我是这种人！即便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我不开心依然会怪你！”

    “梁景行又胡说什么了？”

    眼神

    “……”

    “如果你想当，我相信你会是很好的妈妈。”

    “失智？”

    “纠结一段时间了。”

    迎接万姿的，是漫长沉默。

    “得了吧，你又不是我儿子，你怎么知道。”

    终于，她慢慢抬起眼睛。可仍旧不看他，仿佛陷进了虚空某处。

    如订书机般紧急掐住他的嘴，万姿白梁景明一眼。嘀嘀咕咕着，不妨碍她在他胸膛埋得更深，寻得栖息，理直气壮。

    “小时候完全不会对包感兴趣，再大一点还会有点嗤之以鼻，觉得这些Logo也没什么，样子也不算好看，何况只要年轻，背一个帆布袋也漂亮得不行，但到后来，发现周围人怎么都在背名牌包了。”

    “你不一样，如果你的小孩病得很严重或者需要终生照顾，像个负担一样寄生着你，你会无怨无悔。我不行，我可以照顾他们，可我掩饰不了我很累很崩溃，甚至在某一个忍不了的时刻，我会想带着小孩一了百……我不用当妈我都知道，我一定是个坏妈妈！”

    “这种感觉，就好像买包。”

    显然审美和购物，触及梁景明的知识盲区。他皱眉思忖半晌，才缓缓启声。

    “理智告诉我，应该给你请个护工，定期探访就好，没必要为了你搭上我剩下的人生。但情感告诉我，我会尽心尽力照顾你，因为我知道生病的如果是我，你也会这么对我。”

    声音越来越小，却如同一圈圈扩散的涟漪，牵起梁景明绵延不绝的笑意。

    “可小孩不是包啊。”

    “然后跟着别人攒钱，进店里挑最热卖的款式。其实付钱时不是没有犹豫，我真的喜欢吗？值得花这么多钱吗？拥有了它我会开心吗？”

    摇了摇头，梁景明轻笑出声。

    “行行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着说着，她又兀自苦恼了——

    甚至有点不情愿，可依旧无比认真，与他视线相接。

    “她们为什么会有勇气怀孕？她们怎么知道小孩会是健康的？脑瘫，自闭症，先天性心脏病，很多都是产检查不出来的，这根本就是用人生在赌博……而且就算健康长大，该怎么教育？出意外怎么办？走歪路怎么办？你我赚多少钱都架不住小孩吸毒……”

    “你就想把它买下。”

    飞他一记眼刀，万姿说得慢吞吞的。

    “而且为什么真正的妈妈，比如Nana她们都可以这么厉害？”

    “你也比你自己想象的好太多了。”

    “我才不是圣人，我只是不想破坏跟你的关系。因为如果我们冲动之下有了小孩，以后你不高兴，肯定会怪我。可能跟我吵架，或者会有更坏的结果。”

    坚持不抬头，万姿瓮声瓮气地。

    “那我问你，如果是我生病，你也会很累很崩溃，不想照顾我吗？”

    梁景明一愣：“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如果真想要小孩的话，我们应该先考虑是领养还是自己生，如果自己生，至少需要检查下身体，接着要准备物色陪月阿姨和菲佣，我们要腾一个房间给她们住；还有我们要不要搬家，毕竟当时买房没有考虑学区；另外医院选公立还是私立，你的工作能不能排过来？十个月之后有没有项目？有没有时间产检——”

    “你好烦啊，为什么做任何事都这么四平八稳，衬托得我头脑混乱又很冲动，感觉糟透了……”

    “真的吗？如果我病得很严重，你也会照顾我？以后年纪很大了……我可能瘫痪，迟钝，失智什么的……”

得幸福，就突然想要小孩——”

    “没办法，只要跟你有关，我的理智永远比情感薄弱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