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朱传文一行闯关东经历的事情,陈六子跟着周家闯关东,明显顺利的太多了。
这段日子里,陈六子生平第一次坐了快近万吨,美国人造的商船;生平第一次坐了火车,也是生平第一次见了德国人、日本人。
这一切既新鲜,又在不断的冲击着陈六子的心灵,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旅顺到春城的火车上,相比于这次从齐鲁迁徙农户乘坐的,有些拥挤、简陋的货车车厢。
周家一行人借着和朱家有关系的缘由,一路都被汉耀商行的人照顾着。乘坐的,怎么都算个坐人的车厢,虽然车厢内的味道依旧和船上一般,有些难闻,但总归有个坐的地方。
这倒不是没照顾到位,而是这次毛光廷和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的合作中,为了节约成本,打从头就没有用更好的车厢,货轮加铁路火车的运输,对于汉耀而言都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尽量降低成本,才是毛光廷这次来旅顺的目的所在。
不过即便如此,齐鲁的这些农户依旧很是满意,这年头,能被人管着,不被忽略就是一种幸福。
看着不断向后飞驰的景色,陈六子总是感觉这件事情有点像做梦,这就闯了关东了?
春城,朱府
周家一行人被接到这里的时候,看着这深宅大院,一个个的心底都有些发憷,不过很快,这种情况就被里面匆匆出现的身影给缓解了。
“妹子!”传文娘从大门里小跑着走了出来,直直一把就抓住周魏氏的手。
“姐!”
血缘永远是人与人之间联系最为紧密的一种方式,魏家在这个世界上剩着的最后两个人,就在这春城朱府的大门口,紧紧抓着对方的手,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半晌,传文娘才抹了抹自己脸颊上的泪水,看着周魏氏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周家一行人,才反应过来,语气中带着点埋怨,也带着点齐鲁女人的豪爽、大气:“看我办的这个事儿,走走走,进去说话,进去说话。”
传文娘牵着自己堂妹的手,就朝着这朱府的院子中走去。
待一行人到了正堂,传文娘拉着自己妹子的手在叙旧,而周家一行人也吃上了茶水,糕点。
“这就是采芹啊!”传文娘将周常青的闺女拉到身前,梳理小姑娘有些杂乱的头发,打从看见这姑娘,传文娘就从她身上看到了点自己的影子,有点像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心中就是一阵的喜欢。
在一番介绍之后,传文娘也是以一副温和,庄户人家的憨厚的语气,给陈六子、柱子两个半大小子,各送了两件穿的衣服,让两小子还真有点感激,毕竟打小,他俩还真没被人这么关心过。
陈六子是周家的干儿子,有个大号,陈寿庭。
柱子也算是周家的干儿子吧,也有个大号,段鹏。
寒暄过后……
“那个,大姐,大姐夫不在家吗?”周常青等了一会儿之后,总算是没忍住,向着传文娘问起了朱开山。
毕竟他们一家是朱家下令接来的,往后怎么办?周常青想着朱开山那边应该有着自己的章程。
“你那大姐夫啊,这两天正忙着训练新军呢,晚上吃饭也就回来了。我看咱这样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先安心在家里住下,等他回来了,再说后话。”传文娘说完,就朝着身边的佣人吩咐着,收拾出来一进院子,给周家先住着,她得多留自己妹妹住些日子。
……
而在此时的冰城,汉耀总部之中,朱传文接过蓝义山手上的文件,眉头有些紧锁,齐鲁大地上,的确是出问题了!
“义山,这个曲诗文,你们信息收集的怎么样了?”朱传文问道。
“总教导,这人还真算是这次齐鲁反抗清廷苛捐杂税的时候冒出来的,关于他的事儿,我们更多的都是道听途说,也就没往文件上写。
根据我手头掌握的情报他已年逾花甲,是个性情刚直的人物,乱世出英雄,他算是这些年齐鲁大地上涌现出的又一位吧。”蓝义山也只能这么说,清末时节齐鲁大地上,甚至清廷全国各地,都在不断的涌现这样的人物。在他看来,农户无错,曲诗文无错,错在清廷,错在来阳县令不给百姓们活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明晃晃的写在书本上,但是官绅们不懂吗?不,他们比谁都明白,但依旧是这么干了,不得不让人往着阴谋论的角度去想,养寇自重,中国人可以说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了。但是得益人的功过,还真只能交由后人评说。
“直隶的北洋军怎么样了?”朱传文问道。
“还没动静,不过也开始收缩,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齐鲁的新军也在开始向着济南府收缩,停止了日常的训练。
我估计来阳的事儿马上就要发了!”蓝义山说道,刚刚给朱传文的文件上写着曲诗文【联庄会】已经成立了,下一步就是组织各村乡民,以反对宣统新政,抗不纳捐为由,去县衙请愿示威。
朱传文知道,这年头的这样的示威活动是没有一点作用的,先前问北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