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夹缝里,来自各个有限世界的概念、信息、逸散物质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无法用数量来统计的大乱流。
但即便是无法用数量进行统计,也根本无法说这是“无限”的。
只是,站在一个生命的层次上去讲,无法用数量统计。然而,生命本身也是有限的一部分。
就像组成生命的元素再多, 也不是无限的。
在虚空夹缝中,只能体会到“数量限度”的庞大,无法感受无限。
但,对于乔巡而言,在真理环世界看到“终点”那一刻,他对无限的看法,也逐渐地跳脱出了“有限的对立面”这种思维。无限,并不是有限的对立。有限的对立也不是无限,反而是“终结”更加接近。
他没有去统计自己思考这个问题思考了多久。
虚空夹缝里没有时间,哪怕是几亿年的尺度,在这里也无法被定义。他的时间只会停留在上一次离开有限世界的那一刻。
思考无限、寻找世界之根、感受虚空。
是他在虚空夹缝中做的三件事。
他现在处于一种非常玄妙,或者说奇怪的状态。就是好像想到了点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
他完全无法去知晓,自己是否在虚空夹缝之中收获了什么。
但,这种感觉并不痛苦,反而吸引着他继续下去……甚至于,与虚空相融。
很不对劲。
他勐地惊觉过来。立马从那种状态里退出来。
虚空夹缝中,他看着自己概念化的身体,逐渐意识到一件事。虚空对物质与意识有一种“归宿”般的吸引。就像人死终归于天地。如果任由有限世界演化下去,那么最终所有的物质与概念都会逸散到虚空之中,陷入绝对的混沌之中。
在地球上,也有类似的熵增定律描述这种情况。
但,为什么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而这,是否才是追寻无限的根本奥秘。也许, 无限世界没有“熵增”。
虽然无法在这个问题上得到显而易见的答桉, 但这次经历也让乔巡意识到,一直滞留在虚空夹缝之中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虚空夹缝确实没有时间,但虚空天然对物质与概念有“吞噬”一般的相容性。
乔巡无法简单地确定,自己如果一直待在虚空之中,是否最终会与虚空相融,失去对自我的感受。
不论会不会发生这种事,都没有冒险的必要。
他牵身离开虚空夹缝。
……
“地球,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腐烂的肉翅缓缓扇动着。上面长着苔藓一般的东西,看上去像是真菌感染。有深绿色的烟雾从肉翅上面密密麻麻的孔洞,和类似于疥疮般的腐烂出涌出来。运动幅度大的时候,还有不只是血液,还是脓毒从糜烂的疮口流出来。
两个堕天使从远方捎来消息,降落在面朝大海的要塞上。
要塞的哨塔和城墙上站着不少跟他们一样的堕天使。也同样跟他们一样,浑身被腐烂所包裹。
“不就是诺佩斯要塞所守望的地方吗?”
回答的堕天使站定,面朝大海,指向海的彼岸说:
“是那里,对吧。”
另一个堕天使点头。他眼中长着一朵花,很美丽。但在这里,所有堕天使都知道, 这是他大脑开始腐烂的表现。
美即是腐烂。
“听说, 地球上没有腐烂。”
“没有腐烂?那物质怎么循环?”
“没有我们身上的腐烂。”
“真的?”年轻一点的堕天使满怀期待地问。
“我也是听说的。嗯……也许吧, 希望以后有机会去看一看。现在还是先把王的旨意带给城主吧。”
两名堕天使加快速度,进入要塞城池。
很快,他们抵达城主官邸。
城主阿尔皮·蒙伦体型庞大,几乎是两名堕天使加起来的二倍还要多。他坐在城主椅上,一只手扶着下巴,露出沉思状。
眼中长着美丽花朵的堕天使单膝跪地,
“蒙伦城主,这是王的旨意。”
他取出一块透明的晶片。看上去像是碎玻璃。
阿尔皮勾动发黑的手指,晶片掠到他手上。比起他粗大的手指,晶片就像一粒米。
他两根手指用力一捏,一段文字在他眼中浮现——
“阿尔皮·蒙伦,请于十二月十六日开海。”
讯息不长,但所传达出的涵义让阿尔皮为之振奋。他鼻腔中涌出沉沉的灰雾一般的鼻息,盘起来的肉翅缓缓张开。
巨大的肉翅几乎要覆盖住两名传讯兵的视野。
浓烈的腐烂气息在肉翅之间跳跃,一朵又一朵花缓缓绽放,五颜六色的菌类在肉翅上迅速生长,贪婪地吸吮着阿尔皮·蒙伦的生命气息。
腐烂几乎占据了他的身体。
两名传讯兵不敢喘气,生怕吸入这种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