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任,詹事府少詹事兼侍读学士!”
“八任,礼部右侍郎!”
“九任,礼部左侍郎!”
“十任,礼部尚书!”
“十一任,今职!”
制日:……万历二十七年九月二日,钦此!”
林延潮道:“臣林延潮领旨谢恩!”
李俊满脸堆笑,上前搀扶林延潮道:“林老先生,地上凉,快请起吧!”
这几乎是千篇一律官场用语,其实不劳李俊搀扶,林延潮已自己起身,但最后还是让他扶了一把。
此刻林延潮心中倒是平静,与年少时意气风发倒是另一等心境,仿佛千帆于心中过尽,百味皆淡。
“林先生,不到四十岁即官居一品,这般古往今来富贵几人可及?咱家跟着颁这一道圣旨也是三生有幸。”
林延潮看了李俊一眼,笑了笑道:“李公公,可知为何古今侯王都自称孤、寡、不谷?”
李俊一愣道:“不知。”
林延潮道:“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是因受国之垢,故而以贱名自称。”
“以贱名自称,就是要知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勿生欺民之心。”
“受教了。”
林延潮闻言微微一笑,举手抚须,为官之初,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官居一品,位极人臣之时,但到了眼前一幕,他心境却是如此平和。
这喜悦之情远不如当初入阁大拜之时,但却多了几分沧桑。为官这一年来林延潮晨起对镜细看,鬓间已有了白发,容颜亦不复少年时。
沈一贯先是向林延潮道:“下官恭贺次辅了。”
林延潮点了点头道:“多谢沈阁老。”
然后李俊对沈一贯宣旨,三辅沈一贯也加太子太保,进文渊阁大学士。
宣旨后,官员们闻讯皆先后前来阁中道贺。
林延潮与沈一贯坐在公座上一面接受官员的道贺,一面闲聊。
林延潮突聊起道:“范文正公晚年不修府邸,子孙皆劝。”
沈一贯点了点头。
“当时范文正公答说,‘人苟有道义之乐,形骸也可排除在外,又何况居室乎?’
‘吾今年逾六十,时日已经无多,去谋些府第、种些园圃,又有多少时日可以居住?吾之所患,在位高而艰退,不患退而无居也。’
‘何况京中洛阳的士大夫家里园林相望,但那些为主人者整日为名利奔波,甚少能够游玩,而谁还不肯吾游之呢?人必先诸己而后为乐。”
听林延潮之言,沈一贯心想,怎么听林侯官此言有急流勇退之意思了。他面上道:“次辅所言极是。这‘在位高而艰退,不患退而无居也’,这范文正公所言,真是古今人臣之患啊!”
林延潮点了点头,他有一事没告诉沈一贯,天子已派人至太仓重新请王锡爵出山。
这日圣旨一下,翰林官皆着吉服至文渊阁向林延潮,沈一贯庆贺。
然后京官们又纷纷至二相私邸拜贺。
位极人臣乃古往今来读书人最高荣耀,林延潮亦是一步步走到了政治巅峰。
Ps:平播州万历本欲给武将封爵,但却给沈一贯反对,本书改之,此由刘胜书友提供。
ps:圣旨节选至高拱,许国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