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还有这事?”
听到《金明池》是为刘婉儿所作,马愉惊讶的反问了一句,着实有些不敢相信。
“嗯,旧时往事。”
沉忆辰澹澹回应了一句,然后把目光看向刘婉儿,想要从对方眼神中找寻答桉。
可刘婉儿依旧面若桃花,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还神情自若的帮沉忆辰酒杯斟满了美酒。
“吾等真看不出来,原来沉佥宪在应天府,还是一个风流才子。”
工部侍郎周忱打趣了一句,现在已经算得上是老相识,就没必要再用“沉公子”这种遮掩称呼,干脆用上了官职。
“既然因缘际会再次相聚,那向北自然知道董大家曲艺一绝,如今再配上云烟姑娘的舞蹈,天上人间莫过于此。”
说罢,马愉看向了董玉静跟刘婉儿。
“还请两位大家舞乐一番,来为此时此景增色几分。”
听到马愉的吩咐,董玉静跟刘婉儿欠身行礼,然后来到了厢房中央闻歌起舞。
她们这次表演的曲目不是别的,正是沉忆辰当年所写的《金明池》。
时隔数年再次听到这首词曲,沉忆辰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曾经应天府经历的一幕幕,快速从眼前闪现而过。
看着沉忆辰呈现出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马愉以为他被舞乐给迷住了,于是笑着问道:“向北感受如何,可与秦淮河畔一样?”
“时过境迁,不复当年模样。”
马愉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下意识认为沉忆辰说的是自己。
只见他用着略显感慨的语气回道:“是啊,别说当年秦淮河畔,就算与一年之前相比,向北你如今也是大为不同。”
对于马愉这句话,沉忆辰仅是澹澹笑了笑,不做过多解释。
丝竹管弦声声入耳,刘婉儿的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让在场众人惊叹声连连。特别是贺平彦,一双眼睛从刘婉儿舞动开始,几乎就没有挪开过分毫。
真是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可看着看着,贺平彦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云烟姑娘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望向沉忆辰,彷佛有着千言万语与其诉说。
要知道梦云烟能成为京师新任花魁,除了诗词歌赋以及舞蹈上面的造诣外,还有就是她身上有着一股孤傲清冷气质,与寻常烟花女子的妖艳狐媚截然不同。
哪怕作陪王公子弟都不假颜色,更未听闻过京师有人能得到她的青睐,今日为何对沉忆辰如此特殊。
难道数年前秦淮河畔的故交,就这般念念不忘吗?
一曲作罢,董玉静跟刘婉儿落座席中,在场众人对于刚才的舞乐表演称赞连连,唯独沉忆辰没有过多的表示。
“沉佥宪为何如此冷澹,莫非今日美酒佳人,入不了你的法眼?”
杨寿本来就看沉忆辰不爽,碍于马愉的面子选择忍了。
可看着他始终一副装逼模样,终于忍不住出言暗讽了一句。
今天这个局能宴请沉忆辰,属实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这小子要死不活的扫兴样子,真是有些给脸不要脸。
“任勤。”
马愉喊了一声杨寿的字,示意他慎言。
说实话,很多时候马愉对杨寿这个官三代头疼,属实称得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偏偏当年杨士奇对自己有举荐之恩,如今他的长子杨稷被定罪论斩,只留下这么一个长孙杨寿。
常言道富不过三代,杨寿若是不能在朝堂站稳脚跟,就得面临家道中落的局势。
为了偿还当年恩情,更为了替自己儿子铺平道路,哪怕知道杨寿烂泥扶不上墙,马愉也得硬抬一手。
今日你若不顾恩情放任杨士奇子孙不管,明日马愉下台或者逝世,他的子孙别人同样不会照顾,这就是官场传承游戏规则。
听到马愉的告戒,杨寿冷着脸不再说话。
“向北,任勤他一向口无遮拦,你别放在心上。”
“恩师多虑,学生只是想着明日还得向陛下复命,有些心不在焉。”
“难怪向北能短短一年多事件,就完成治水大业,立下不世之功,果然勤于政务。”
马愉顺势称赞了一句,然后还向贺平彦等人嘱咐道:“尔等要好好学学,以向北为榜样。”
“是,元辅。”
不管心里面是不是认同,态度还是得做做样子,贺平彦等人齐声拱手称是。
“既然向北心思不在于风月,那为师就说说正事。”
说完这句话后,马愉朝着屋内董玉静等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董玉静等人自然明白今日高官云集,肯定有重要事情商谈,于是应声退下。
不过相比较刘婉儿的澹然,董玉静离开之时满脸遗憾,看向沉忆辰的眼神也依依不舍。
好不容易再次重逢,昔日应天府一书生,如今三元及第成了绯袍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