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楚生性奢靡,又好排场,他第一次化成人身的时候,忍不住在李阎面前显摆,授意水宫中的螃蟹鱼虾鳖贝螺给自己吹吹打打,做足了架势。尔后增长了古今见识,各种享乐玩意更是玩出花来。这次为了讨好晏公,可谓使尽了浑身解数。
幽暗的深海水域中,或艳红或靛蓝或粉紫的光柱来回扫射,原来是龙鬃水母群用它们的伞冠包裹各种颜色的巨型宝石,随着水母的发光伞冠一张一合,宝石透射出各种浓烈的色彩。好像迪斯科的五彩灯球。
水母怀中的大块宝石来自七星宝刹里的珍藏,每一颗都价值连城,快有千年没人动过,这次算物尽其用。
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海类成群结队,各自环成五光十色的圆圈,在海水中奔逃。
只见晏公丽姜独在中央,触手上吸附着一只通红的猪鼻龟,少顷,丽姜的触手向外一甩,那猪鼻龟在海水打着飞旋儿,正好击中一只由鳕鱼们环成的银色光环。水波颤动,鳕鱼们四散逃开。
“一等!中,晏公大人您又中了。”
杨子楚卖力高呼。他飞快游动过去,轻咬住还头晕目眩的猪鼻龟,谄媚地送到丽姜手中。
丽姜施施然地接过杨子楚口中的猪鼻龟,用一只触手缠绕,另一只触手轻轻捂住口器,比当初多了几分女儿姿态。
“这雅歌投壶的把戏,昔日在齐王驾前,见过大夫们耍弄。算不上新鲜。不过南洋水类大多愚笨怯懦,驱使这些蠢材冲锋陷阵倒不难,做这些精细功夫可要伤透脑筋。也难为你几天就把它们调教得这般伶俐。”
杨子楚摇摇尾巴:“大人血脉尊贵,这些寻常水类多的不过三五百年道行,少的灵智初开,乍见您这般风流人物,自然六神无主,小妖不过稍加点拨,大伙听说是为大人游耍作歌,个个都欢欣鼓舞,勤加练习,才有这般效果。”
丽姜听罢嗔骂一句:“就你嘴甜。”
被困在金水泡中的李阎和圣沃森目睹这般情景,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膀。
圣沃森脱口而出:“我不明白,你的鳄鱼,是在泡这只大乌贼么?”
李阎抱着肩膀:“总比什么都不做强,静观其变吧。”
距离大屿山一战,李阎数过了超过八十万次心跳。估摸有个十来天。
这段日子,杨子楚层出不穷的小花样把丽姜迷得七荤八素,什么樗蒲、马吊、波罗塞戏、弹跳六博通通不在话下。又叫海底群妖伴舞奏乐,连圣沃森的“耶稣”都被讨去做成迷幻制品给丽姜助兴。
丽姜虽然号称上古大妖,也没见过这种阵仗,整日只顾嬉戏耍闹,一时半会儿,把李阎和圣沃森的事儿抛诸脑后。
投罢了“鱼壶”,丽姜信手卷起几枚马吊牌,谁想到力气用得大了些,鱼骨制作的牌子儿应声碎裂。
“唉,呼保义(马吊以水浒人物做棋子)怎么又开裂了?真不中用。”
丽姜气恼地扔开碎骨渣子,这已经是这几天第六次了。
杨子楚暗地里目光闪烁,这副马吊本来是他就地取材,专挑那些年深日久的腐烂鱼骨制作,平素打马吊时又装作不经意的呼喊摔打,晏公体积庞大,鱼骨做的马吊自然不经用。
他估摸着时机成熟,冲丽姜陪笑道:“小妖身笨力拙,想必是刚才摔打坏了,落到大人手里才发觉,不如……”
杨子楚咽了口唾沫:“叫小妖出了宝刹,到旁处去寻找些合手的材料,做一副耐用的马吊。”
“嗯?”
丽姜眼光玩味地盯了杨子楚一会儿,颔首道:“也好。莫要胡乱去闯,叫几个老怪看见,把你生吞活剥做了点心。”
杨子楚惶然吓了一跳:“小妖为晏公大人做副马吊,怎么还敢有妖怪拿我做点心?小妖不去了,小妖不去了。”
丽姜本有疑心,看杨子楚这副模样,怀疑也去了大半。
“我只是随口一说,以你的本领,过海三千种里胜过你已不甚多,招子放亮些,哪儿那么容易做点心。”
“三千种里不甚多,岂不是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小妖不敢去。”
杨子楚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小滑头。”
丽姜无奈道,只见她张口吐出一块红白二色沁透的双首龙形玉璜,落入杨子楚口中:“你有我的玉护着,这天母宫上下自然知道你是我的人,不会把你做点心了。”
杨子楚叼着宝玉,眼珠咕噜噜乱转,又作揖道:“大海无量,此处又是天母宝址,就算有大人的宝玉加持,小妖也实在心慌,还要请教晏公,哪里有万年老怪栖息,哪里有妈祖娘娘的机关设计,小妖好尽早避过。”
“这个嘛。”
丽姜回忆了一会儿才说:“南边一百里有座毒火池,池水全是万年毒火,里面有个麻灵老怪,与我同是混沌托生,只是老糊涂了,你不要去惹他,北边一百里玄龟龟壳住着天眼地耳二怪,还有……”
丽姜一连说了五六处,最后才补充道:“还有,天母宫中平素有三条黑色大船,分别换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