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见众人皆看向他,连贾珏也是,不由得心里得意几分,侃侃而谈:“说来也巧,昨日我和几个朋友相聚,路上遇到一队迎亲的,甚是热闹,就也围观了一会儿,想着沾些喜气,因为家里要给三弟弟庆贺,聚会中途我就离开了,再次路过这吕翰林家,奇的是红绫变白绫,寻了人一问,竟是早晨的新娘子丧了,自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一日里喜事丧事一起办的,常读三弟弟的故事,想着或许这又是一桩才子佳人的悲悯事儿,如此大好年华,真是可惜。”
吕翰林?鸳鸯听了心里一惊,这不就是孙家小姐另许的人家吗!怎么会死了?她忙看向贾珏,见贾珏只是意兴阑珊的笑笑,对这个新闻似乎没什么兴趣,她知道贾珏常去孙府,此时听了,无论知道不知道这消息,都应该有伤心才对,不该表现的这么平常。
如果孙镮真的魂归地府,贾珏说不得把看热闹的贾宝玉揍一顿,尽管是惋惜,但贾宝玉的惋惜不同,不只是指指点点说一声,尼玛声泪俱下,伤心的样子好像这姑娘是他家的,可他明明是个陌生人。路过吕府其实贾宝玉就想要进去报上身份拜一拜,幸好茗烟拦住了,不然绝对被吕兑揍一顿,那时贾珏还未去闹,可贾宝玉当时的样子,会让人感觉不是有病,就是情敌,就算是勋贵,跟你有交情吗就来?还泪流满面,伤心欲绝,问完姓名就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忍。
大部分人都知道贾珏被媒婆说亲孙尚书家小姐的事儿,一般都是有准的才来说,因此府里当时还传着要办喜事儿了,后来出了问题,也都明眼的闭了嘴,大部分人知道的都至此而止,后面孙镮和吕兑订亲的事儿知道的人就很少了,贾宝玉因被茗烟拉着,没问新娘子的名姓,不然有贾珏的事儿在,并不会提起。
孙镮自尽的事儿发生不久,吕家又不是勋贵,若不是有心人,并不会传到贾府,鸳鸯不知,贾母也不知,因鸳鸯提起,贾母知道死的是孙镮,瞧一眼贾珏,却并未看出些什么,一想,还是责怪的叫住贾宝玉:“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竟然是这些生生死死的事儿,与你有什么干系,莫吓到你的姐妹们,快换些别的说来,若没有,老实呆着。”
贾宝玉听了,识趣儿的闭嘴,坐回贾母身边的位子上,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只是鸳鸯却心里一时比一时重,想着怎么会死了,因她了解的情况多谢,便更加在意,知道贾珏心里绝对不想现在表现的这样。
若贾珏是个普通人,当然是鸳鸯所想的样子,伤心欲绝,可他不是,还在计划好了怎么复活孙镮。
资本家固然可恨,因为搜刮劳动人民,修士却更该消失,太不把辛辛苦苦生,辛辛苦苦死的广大普通人当回事儿了。
跟贾母请完安,又跟其他人聊了一会儿,贾珏找个理由就扯了,鸳鸯相送到院子门口,犹豫之后问:“三爷,孙小姐她真的……你……”
贾珏转过头来看她,叹了口气,很是忧愁:“的确是真的,服了剧毒,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还不是大事儿?鸳鸯不解,想着或许是伤心过了,人也死了,因此心灰意冷,便自责到:“都怪我,若那时我早些报给老祖宗知道,定然可以挽回的。”
“这怎么能怪你呢,世事无常,岂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你留了心,便足够了。”贾珏见鸳鸯较真儿,淡笑着劝解她。
见到贾珏如此,鸳鸯心里更加难受,定亲的事儿她本来是可以帮上忙的,只要陈说陈说,让贾母知道贾珏对孙镮是中意的,事情是有转机的,只是那几天贾母身体不适吃着药,光景不长的样子,贾政和王夫人都叮嘱她好好伺候,也怕贾母有个好歹,想着让贾母少操些心,便没有说。
周氏为此也找过她,听到贾母的情况,同样告诉她莫在此时说,等贾母病好了再说不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时论起来,就是她们的罪过了,不仅亲事要黄,贾珏怕是也要受到数落,事情反而会变得不美。
不曾想贾母刚好,寐云就告诉她孙镮跟吕兑订亲了,她也跟贾母提起来,当时贾母还觉得可惜,说听人讲孙镮可是个有才有貌的大家闺秀,她的母亲更是曾经有名的才女,且教子有方,不说孙升是进士,大儿子二儿子都是,三子年幼,如今年纪轻轻也是武举人了。
勋贵固然在统治集团里高功名取仕家一等,若一家子一两个人才就算了,这一家子都是人才,倒比勋贵世袭罔替更加有实力,地位自然便不同,勋贵内卷里多有称赞的。
作为归入贾珏院子里的大丫鬟,应该多为贾珏考虑,在得知孙镮与别人定了亲,虽是阴差阳错,她已然有些自责,又听到孙镮死了,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便更加难受,感觉自己也插了一把刀似的。
在鸳鸯看来,贾珏平淡的样子实在有些异样,虽然时间不长,她对贾珏的为人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此时绝对不应该如此淡定,好像谁也不怪。就算单知道孙镮是嫁给别人了,也不会如此。
难道,跟那些碎嘴的嬷嬷们说的一样,那些经历了有些大事儿的人,都会变的异常?想到这儿,鸳鸯的泪水不自觉就冒出来两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