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乾清宫内,见到时间已至戌正,杨和文提醒旁边依旧在奏疏上写写画画的皇帝。
见外面果然夜色已深,正坤帝就放下手中的笔,刚才还不觉得累,这突然停下,感觉到一股深沉的疲惫从四肢百骸侵入大脑。
“贾家小子的朝服印信送去了吗?”面带倦容的正坤帝站起来,走出座位,往椅榻上而去。
金吾前卫指挥佥事原是这次失利总兵卢越的弟弟卢成,因为调动京营巩固京城防守时发现这货是个统兵无方的废物,经常公费私用,导致金吾卫人数不够,装备陈旧,更加疏于训练。
这样的人在皇帝亲军十二卫里不少,其中多有勋贵权臣子弟,现在鞑靼围困,正值用武之际,正坤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等到日后再收拾,谁知被厉兵秣马要在工部大干一场的贾政上了道折子,里面清晰的展示着卢成的罪证。
正坤帝知贾政是个有些刻板的人,不管的话可能会不依不饶,就下了道令革职卢成入狱查办。
贾政高兴了,正坤帝却发愁,人关了职位就空缺出来,当下的节骨眼,根本来不及找人顶上,巧的是通州卫捷报,里面写了贾珏神勇的功绩,在他看来自然有夸张的成分,无非是拍贾家的马屁,也不在意。
麻烦既然是爹找的,那就由儿子代劳,于是叫来贾珏封为金吾前卫指挥佥事。
官袍印信以及一应物件儿早上才收缴回来,因为佩剑被卢成不知道放在那里了,贾珏来时便没有给他,等到配齐了,才让人送去贾府,并给了敕封一道,以表功章。
“送去了,不过贾公子被他的弟子匆忙请走了,戴掌印就让贾大人代领了。”杨和文回答。
他没想到正坤帝对贾珏这么上心,这个时候了,还问这种细节上的事儿,只要是正坤帝交代的,谁敢怠慢,都是麻溜儿跑腿利索快办的。
“戴权亲自去的?”正坤帝脸色突然精神了些,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外人称为内相,从太上皇时就开始在司礼监,是太上皇一手提拔出来的,虽说现在一心一意帮自己办事儿,可他总想换了戴权。
只要是个皇帝,都有些霸道和偏执,尤其是权利这块儿,有些沙子膈应,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升降罢黜好些官员。一方面是因为朝政需要,一方面就是想换成他点拨的人。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正坤帝只是不明白戴权去贾府意义何为,这种事儿让传旨太监去就行了,被尊为“内相”的戴权去,有些太小题大做,不免就让人心生不妙,有所计较。
“皇上不必为此忧心,没见后面的人找过戴权,想是顾念老国公曾经的襄助之恩,才去走这一趟的。”杨和文见正坤帝脸色不好看,知道他不高兴,忙解释解释。
须知伴君如伴虎,他跟着正坤帝日子久了,被办的人很多,指不定那一日就轮到谁,戴权与他也有几分交情,便说了两句好话。
正坤帝听了,心里舒坦些,只是仍然不爽:“要是掌印的是你,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杨和文与正坤帝虽然一个是太监,一个是皇帝,身份天差地别,但二人关系却亲近,重要机密的事儿正坤帝多与杨和文商量。
戴权那点事儿,正坤帝门儿清,尽管有通州的功劳,可贾珏此前并无任何官职,这次封贾珏的官儿肯定是高了。
要是贾珏为武状元还好说,现今不过是个乡试亚元而已,如果是别人,戴权肯定会委婉建议正坤帝再考虑考虑,这么爽利,自然是利用了戴权跟一些勋贵往来有交情,正好助了正坤帝见缝强插针的意图,拉拢人心收权的策略。
皇帝有烦恼,此时正是黑夜,别的乐子是没有了,可是翻牌子的乐趣正是时候,杨和文立刻让敬事房的太监过来。这是皇帝最性福的时候,后宫千姿百态的花儿任正坤帝取用。
宫里的妃嫔美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模样身段都是上佳极品,不然自古也不会那么多皇帝沉迷酒色,夜夜笙歌了,实在是太舒服导致的。
翌日早晨,旭日东升,天衣坊里各坊的人开始忙碌起来,院中人来人往,吃过早食,准备工作。
贾珏也早早起来,洗漱、穿衣、修行,然后让寐云陪着孙镮,叮嘱她注意孙镮的尸身状况,就起身赶回贾府。
孙镮的事儿有了着落,他自己也有事情需要处理,孙镮和寐云的事儿让他知道,在这个时代,条条框框身不由己的事儿太多,既然自己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事儿,还是把做主的权利明确到自己手里为好。
过了一年,便又长了一岁,也是时候当家做主了。
贾珏一个人回了荣府,东角门罕见四五个小厮值守,为首的是刘二,见他回来,全都是捡了钱的兴奋,齐齐俯身拱手不起,贺到:“恭喜三少爷,贺喜三少爷。”
贾珏见状,笑了笑,知道他们是晓得自己封官儿的事儿了,来讨喜的,于是从怀里掏出来几两银子给他们。
得了赏银,小厮们自是高兴道谢,贾珏大踏步进入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