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双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战争刚刚开始,身为皇帝的他这时候不能被知道病重卧床,不管愿不愿意,为了大局着想他都必须要让自己精神状态好一些,在官员们面前露个面。
邢温书也不想逼他喝药,但目前的局势由不得他们顾及太多儿女私情的事情。
谢安双攥了攥手,还是勉强张口含住勺子,喝下又苦又涩的汤药。
以前他不是没喝过比这苦的药,但这一次尽管他已经尽力想将药咽下去,还是压不住强烈的反胃感,一把推开邢温书,扶着床沿将方才喝进去的汤药都吐出来。
乌黑的药渍在被褥一角晕开,更多滴落到了床榻之下,浓烈的药味再度弥散。
胃里强烈的不适感仍在持续,谢安双单手撑在床沿边,发丝有一半从耳后散落,遮住大半染上病态潮红的面容。
亲眼见到他喝了就吐的状态,邢温书心底揪得更疼,暂时将汤药放到一边坐到他身后一点的床沿,虚虚将他抱进怀中,替他擦拭唇角残余的药渍。
只是吐了一回,谢安双的状态一下子就变得更糟糕,熟悉的头晕目眩再度翻涌而上,几乎顷刻间就要将他的意识吞没。
即便此时元牧不在,他也知道他应是又开始发烧了。
这三日时间他一直都是这样间歇清醒反复发烧,尤其是在每次试图喝药又吐到脱力后,他甚至已经习惯了伴着苦涩的药味昏昏沉沉睡过去。
可是这一次,浓烈的药味之外,还有一丝令他本能安心的清浅香气。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点难过。
说是矫情也好,是生病后最本真的脆弱也罢,这三日虽然他特地安排了竹二竹三守在门口不让邢温书进来,但实际上他不愿面对的内心依然在期待着邢温书会来。
就像上一次那可笑的期待一样。
谢安双再度攥了攥手心,却在无意中攥到了一块衣料。
而与此同时,原本只是虚虚的一个怀抱被身前人拉得更近,发梢处也仿佛传来一个十分温柔的触感。
“陛下实在难受的话就再休息会儿吧,再不济,朝堂那边还有我来想办法应付。”
温声的哄劝安抚在耳畔响起,无意中勾动了谢安双深藏在心底的委屈:“我想喝药……可是我喝不下……”
他愈发攥紧了手中衣料,嗓音虚弱沙哑,隐隐还带着颤,像是委屈得想哭了。
邢温书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听到谢安双的哭腔。
明明希望他能过得更好,却把他惹哭了一次又一次,还让他遭遇了这么多前世不曾遭遇过的痛苦。
邢温书将怀中已经烧得滚烫的人抱得更紧,心中清楚再这样喝不下药也不是办法,但他还没找到解决谢安双心结的突破口,实在无从下手。
他看了眼放在桌前的药碗,眸色渐沉,半晌后哄着谢安双暂时在床上重新坐好,将汤药端回来。
这时候谢安双已经烧得迷糊,起初还以为邢温书想让他再试一次,结果下一刻邢温书自己端着药碗喝了一口。
谢安双:“……?”
脑子已经暂停工作的谢安双露出一个茫然的神色,又见邢温书坐回自己面前,微凉手心覆上自己的手背,然后径直吻了过来。
仍在怔愣的谢安双给了邢温书可乘之机,熟悉的苦涩自两人唇舌间渗入。
他下意识攥紧手,却被邢温书温柔地引导着松开,与他十指相扣,包裹住他所有紧绷的力道。
些许乌黑药汁顺着谢安双唇角滑落,在他素白的里衣上晕染出小片痕迹,但更多的汤药在邢温书的有意引导下被一点点吞咽下去。
熟悉的反胃感又将翻涌而上时,谢安双忽然感知到手心传来更重的力道,唇齿间的交锋掠夺几乎是瞬间就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唔嗯……”
……
等谢安双终于被松开时,别说反胃了,浑身上下都只剩一阵酥软的无力感。
他靠在身后软乎乎的毯子上平复呼吸,唇瓣难得染上些许气色,几缕发丝垂落到身前,看着还有些凌乱。
邢温书还坐在他面前,用空出来的手替他将发丝拨回脑后,浅笑道:“陛下你看,这不就喝下去了么?”
经过那么一番激烈的纠缠,谢安双意识恢复了一些,继续没好气地说:“邢大人不是最怕苦了么?”
邢温书没有在意他带刺的语气,指尖从耳后滑到他的唇边,轻轻擦去溢出的汤药痕迹,温声回答:“倘若是为了陛下,这些苦……”
“臣甘之如饴。”
说完,他又趁谢安双不注意,在他唇角轻轻落下虔诚而珍重的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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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最后, 谢安双还是和邢温书折腾大半晌喝完了整碗汤药。
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