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时候了。
他一步跨到台前,“徐公子,贴花娘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圣上在《告街注》里有一句话,你应该听听,‘为官者,心系民也,无民则无官,做父母官,做兄弟官,做子女官,切不可抱着乌纱帽高高在上’,不知道你认不认同圣上的话。”
徐九州哪敢不认同,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一句“不认同”掉。
同样的,宋书生也没给徐九州说话空间,“对于摘玉楼而言,今天是个喜庆日子,如果因为这遭误会之事,就生了晦气,那对在场各位谁都不好。本是误会之事,也不必生太大了,我倒是不介意,就怕这误会闹大了,真让人以为挽歌姑娘清白受损。事实也很清楚,挽歌姑娘清白无恙,既然诸位喜爱她,就莫要把事情闹大。”
宋书生这番话,将自己贬低,再度抬高挽歌,落在众人耳朵里,便是“他全心为挽歌着想”的意思。于是乎,大度、在理这些想法顺理成章地成了他们对其看法。
这当事人的话,可比旁观者的话有分量得多。
又是圣上钦点盛赞的状元郎,圣上的眼光,总不会错吧?
一来二去,徐九州之流大势便去。
挽歌适时地站出来打圆场,“今天闹了不开心的事,当作赔罪,挽歌再为诸位弹几首曲子怎么样?”
挽歌才是今天的主角,她一说话,为她而来的人无不满意。
三两下,气氛又热闹起来。
徐九州咬牙切齿地看着台上的挽歌。挽歌回以坚定的眼神。
同宋书生表达了心意后,她便无欲无求了,怕什么报复,怕什么丞相之子。要报复,就把我的尸体挫骨扬灰吧,她在心里说。
挽歌极尽毕生所学,盛情地弹奏,为场间众人弹奏,为宋书生弹奏,为自己短暂但无憾的一生弹奏!
宋书生回到看台,看着徐九州问:
“想杀了她?”
徐九州打着哈哈,“宋郎说笑了。”
“徐九州,我明天会再来摘玉楼,她要是少一根头发,你全家必定死无全尸。不要觉得我做不到,朝堂上上下下,谁是你们的人,谁贪污、谁欺上瞒下、谁谎报灾情、谁为虎作伥我一清二楚,就连你十八岁奸杀的两名无辜女子,我也翻得出她们未寒的尸骨,更不提你替人徇私舞弊之事了。叠云国的祸根,早该连根拔起了。我今天愿意跟你来,是不想让陛下担心,不是因为不知道你会在这里算计我。”
宋书生抓着徐九州的衣领,冷声说:
“你是不是在想,要是挽歌姑娘听了你们的话,做了伪证我就完蛋了?就能用这件事让你家爹爹伙同党羽逼我下台了?幼稚,可笑。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赢的可能,因为陛下,从来都知道你们犯了什么事。叠云的祸根,御授卿大人早在八年前就理得清清楚楚了,之所以连根拔起,不过是陛下不好直接下来,陛下是圣明之君,做不得这种脏事。这些脏事,会由我来做。”
宋书生手一推,徐九州便跌倒在地,脸色煞白。
“徐九州,记住了,你徐家犯了大错,但曾经也立过大功,不至于满门抄斩,最多在大牢里度过一生,念及你们身份,兴许待遇不会差,好吃好喝总是有的。但你若殃及无辜,那你家一定是满门抄斩,五马分尸。”
宋书生转身离去,“我宋书生说到做到。”
临到二楼楼梯口,他转过身,冲着台上的挽歌微微一笑。
后者停了一个音,随后更加动情地弹奏起来。
她忽然觉得一切似乎没那么悲观了。
出了摘玉楼后,瞧着天上去,勾月弯弯。
繁华的开阳城大街,灯火通明。
宋书生轻轻拍了拍掌,一个黑衣斗笠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他旁边。
宋书生温声说:
“情势如何?”
“主要人员一共一千九百四十二人,旁系分支加起来共计八千七百八十四人,全部都在控制范围内。”
“收网。”
“是!”
黑夜斗笠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宋书生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现在又是五月天……
他想起了十七年前那个五月天,第一次遇见先生和两位师姐;
想起了九年前那个五月天,终于成了三味书屋的学生。
宋书生大步向前,头也不回。
五月的清风吹满他面,吹过他身边,向着走过之路吹去。
“先生,我以心照明月,明月也照我心。”
只是,先生,你在看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