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古含沙坐那主位,林震南作陪,王夫人、林平之站在身后。
中央的地方,陈列着二十二具尸首,底下铺着草席,有一个长衫打扮的老管家拿着刀,给一人开了膛,破了肚,在其中摸索查看。
“总教头,心果然是裂成了七八瓣!”
那老管家一双粗手从尸首胸膛里掏了些肉块子出来,放到个傲雪寒梅图的瓷盘里,血淋淋的呈了上去。
“果然……”
昨晚听平儿讲过缘由,早有猜测,如今这血淋淋的证据在前,林震南也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前脚得了余观主收礼的信,本以为是与青城派搭上线,却被自家孩儿杀了来使,彻彻底底断了联系。
怒的是,对方忒不讲江湖规矩,行事好似鬼神事,要灭自家满门!
我福威镖局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交友遍布,杀你一个弟子便是杀了,杀我两个镖师抵命就是了,如今却还要反杀自家满门?
什么道理!
“他奶奶的!”
褚教头虽然在镖局一众镖头里算普通,但到底是个镖头,知些事情。
听到那死相,脑里一转,中掌者心碎成七八片而死,便知道是死在青城派赫赫有名的摧心掌下。
那青城派好个祸心啊!
他提着沾了盐水的牛皮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被抓拿的青城派弟子身上。
“你个川里的狗崽子,来杀我福威镖局的人,谁给了你胆子?去那三山五道问一问,绿林好汉谁不给总教头一个面子,你算什么东西?”
“啊?”
啪!啪!
一道道血痕子出现在了那弟子身上,衣衫都被抽碎了。
可他人是真的硬气,一句痛未喊,只是叫嚣。
“哈啐!”
“龟儿子没吃饱饭不成,这鞭子挥的没什么力气,还不如我村里八九岁的孩子抽陀螺有劲呢!”
“来!你老子我今个但凡喊一声,就是你胜!”
“一个靠人救的龟儿子,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这弟子说的虽然粗鄙,倒也是真话,若非古含沙一救,褚教头早就被他一掌结果了,哪有现在这幕?
可这事对褚教头那就不怎么友好了。
往日他也吹嘘过自己多么多么厉害,功夫多么俊,如今险些被个远小于自己的人结果,那叫什么事。
笑话啊!
青城弟子这番话,那直接就是点了火药桶,褚教头老脸一红,手里鞭子再沾了点盐水,便狠狠抽下去,有不抽死人不罢休的架势。
他在堂外抽鞭,林震南在堂内给古含沙讲述缘由。
“……所以,那青城派的才行此杀伐,就是要灭我满门!”
说到激愤处,林震南一拍桌子,满面潮红,实在是气极了。
“平儿杀他一人也就是杀了,打不了给些钱财,再抵两条命,他今日要灭我满门,这是什么道理?”
“哪还有江湖规矩!”
江湖规矩?
古含沙心道,这林震南也不知是天真还是蠢,真当江湖规矩是黄条律令不成?
就是明律清清楚楚写那,不照样是有人该犯就犯?
“不过……”
古含沙从怀里取出一枚丹来,浸泡到小巧的自杀莲花壶里,等那丹化开,倒一杯丹水,才继续说道。
“林震南,你真以为那余沧海是因为什么你家儿子杀他人,所以才来这行灭门事不成?”
古含沙一语好似平地惊雷,惊醒了林震南还有那王夫人。
他二人也是关心则乱,加上事情发生太短暂,没转过弯来,再加上林平之说杀的那人姓余。以为是杀了余沧海的儿子,惹得对方大怒无后,所以便没有细想。
“不对!”
林震南想起什么,道:“许是这些青城弟子自己动的手。”
“要知道,那余观主已经收了我的礼,派了来使,不过被平儿杀了一个。许是剩下几个来使做的事,余观主还不知情哩。”
“可惜……”林震南摇摇头,“如今,也算是断了。”
“林震南,你未免忒是能想了。”古含沙叹口气,“闲话也不多说,你家有宝,那余沧海是寻着宝来的。”
家里有宝?
什么宝?
林平之满脑子雾水,除了自家镖局,还有那些真金白银,实在想不出是有什么宝来。
而林震南还有王夫人脸色一变,他二人隐隐知道是何物。
二人对视一眼,王夫人给了几个眼神,似乎是劝什么,林震南总算是平复了呼吸,对着古含沙尬笑。
“古道长所言,也是有理。”
“想必,那余沧海是冲着家传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来的。”
说到底,便是武功秘籍。
一部武功,便能掀起江湖腥风血雨,不知多少同道倒下,化作白骨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