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非常特别,很古怪的好听。
之前邱元放也听过小漂亮说话,细细弱弱的、带着恐惧与憎恨,使劲咬着他从嘴巴里泄出来的话,叫着二哥的名字。
后来自己道歉的时候,小兔子就扯着邱元迩的衣角不愿意见他,二哥说这是不好意思了,但邱元放总觉得对方还没有原谅自己。
邱元放也不明白当时自己怎么就那么坏?把人骗得哭得那么伤心,一副要跟自己拼命的架势,现在却是一点也不理会人了。
别说二哥加强了守卫,就算是敞开院子大门邱元放也有点不敢去了,胆大妄为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有这样内疚惭愧的心思。
想去又不敢去,总是惴惴不安的,好像在怕着什么。
怕他恼,怕他哭,怕他从此憎恶自己。
偶尔二哥不在,大哥就会陪微生尘一起玩,他们之间的气氛没有那么亲密,开始甚至有一点客客气气的疏离感,但是后来也慢慢熟悉了些,小兔子开始愿意和大哥说笑,笑声有些内敛的拘谨,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百灵鸟的鸣叫。
邱元放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为什么微生尘对于他们的态度差距那么大?
二哥也就算了,可他对大哥也是笑脸相迎,甚至在二哥不在的极少数时间里让大哥抱到餐厅,充满信任的依偎在大哥怀里,乖乖巧巧坐在椅子上喂什么就吃什么。
只有对他没有好脸色。
受伤的兔子在宽大手掌内细细颤抖,鲜红的血滴染红了指缝。
或许是因为那一点移情的心理,邱元放竟忽然对它产生了些许怜爱的情绪,把它抱到屋子里为那只被箭头洞穿的耳朵包上厚厚的纱布。
“微生还没醒吗?”他抓着那只兔子拎进屋子里,把它放到床头。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很少叫二嫂,反而是“目无尊卑”地直呼其姓。
其实邱元放更想叫楚楚,这似乎是微生的小名,有次听二哥把他抱在怀里,亲昵的叫这个独属于爱侣间的昵称。
邱元初并没注意到称呼的不同、像往常一样用打湿的毛巾轻柔地给微生尘擦脸,温热的水渍在细白皮肤上慢慢变凉、蒸发。
“昨天晚上喝了药,马上、郎中说马上就会醒了。”
似乎在应和邱元初口中的话,厚实的锦被忽而顶起个小包,奶白的纤细手腕垂落到床外。
邱元初只以为是不小心掉出来的,圈着那只细白的腕子要塞回去,却听见邱元放压抑不住惊讶与喜悦的叫声,“他...他动了!”
淡粉的尖尖指头在灯光下反射出流丽的光,好像刚从沙滩上精挑细选的美丽贝壳,它轻轻地打颤似的抽动下,有如清晨被湛亮露滴打中的幼嫩花苞。
天生笑模样的唇瓣半张不张,好像被粘和到一起似的。
虽然眼睛是盲的,但出于习惯醒过来的时候仍是先睁开眼睛。
目光空滞的、好像被抹去光华的、没有生命的昂贵珠宝。
邱元初半抱着微生尘的上半身,帮助他靠在床上。
大概由于意识一直出于昏迷之中,小病号没感到什么不对,只以为自己是睡了一觉。
他像是刚出生不久的雏鸟,依恋的把小脸贴在邱元初的掌心里。
许是因为很久没出门,那张脸被手掌衬得白晃晃一片,凉凉滑滑的触感让邱元初以为自己正托着一捧新雪。
“元迩,我睡了好久呀,身上都有点酸痛。”
微生尘脸仍放在男人的手心里,拖着调子说话,好像在撒娇。
邱元放看到大哥喉咙处的起伏在那张秾艳漂亮的脸蛋旁不住滚动,略带薄茧的指腹肉眼可见的发热。
他正直端肃的、口中从无一句的大哥,说话忽然放轻了许多,变得温柔而克制。
“那就多休息一下。”
音色很像二哥。
邱元放一时惊奇,竟喃喃作声,满是不可思议的叫了“大哥!?”
好在迷迷糊糊的微生尘并没有听见这句话,只下意识的侧侧耳朵。
邱元初手指在唇旁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元放,出来一下。”
微生尘才意识到房里有别人,触了电似的把脸从掌心中拿出来,瓷白的脸颊上粉粉白白一片,好像天边雾湿的云霞,漂亮的猫儿眼中也积起一层水色。
他羞郝的垂着脸,尖尖的下巴内收着,洁白晶莹的皓齿咬在唇上,留下有些深的水红色。
邱元初用手指把微生尘的唇肉解救出来,在邱元放复杂的目光中轻轻揉按带着齿痕的软肉,安抚性地摸摸长着蓬松卷发的后脑,这才转身离开。
“医生说他大病初愈,不宜过喜过悲,元迩没回来的事情你先不要说,如果做不到就不要来见他。”
邱元初怕他这个一向调皮的、最小的弟弟再惹了什么祸端,耳提面命地给他讲注意事项,不要在哪里露了马脚,给微生尘造成不可转移的伤害。
精美的、脆弱的古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