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是被各种仪器运行声吵醒的。
“医生,她醒了!”
“你醒了。”医生走后男人轻握她的手,语调欢快,“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晕不晕?渴吗?我给你倒杯水,温的······”
一睁眼正对上顾云潮那张阴魂不散的脸。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牵动起滞留针的移动。
猝不及防的疼,她倒吸口冷气。
“别动,回流了。”顾云潮轻压下冷玉手指,“就是来看看你。”
冷玉张了张嘴,尝试半天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哦,你说我哥啊。他刚吃了片镇定,现在应该还没醒。”
“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永远想着计划缜密,天衣无缝,实则是刚愎自用。”
“你看我就没这些臭毛病,我可随和了。”
冷玉:我刚才说话了?
她又试了试,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医生检查过后说她需要休息,她想她需要找个衣橱静一静。
回去的路上顾云潮递了颗糖渍栗子给她:“冷玉小姐,你法语很好,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法国?”
冷玉微抬头,有些不解。
“你的护照我一直有帮你申签,你看,还在有效期内。”他不知道从哪变出本护照来,“只要你点点头,咱俩立刻动身,等顾博衍醒来早就瞠乎后矣。”
好兄弟,你这是在撬墙角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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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天过去,冷玉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天,再去医院好了。
她自诩没能么脆弱,但也厌倦见人。
门铃响了,也许是酒店的人来送晚餐,也许是顾云潮又抱了束香水百合。
开门,男人一件驼色大衣孤零零站在门口,除却可笑地拎着许多包装袋。
是顾先生。
他脸色很差,像是忧虑过度,整个人都笼在一片阴影之中。
见她没有让开,他也没有要闯进去的意思。
他想她还在生气,也许过几天再来更为适宜。沉默许久,把东西放在门口转身要走,她正闪身放他进来。
顾先生先是愣了下,但随即迈步进来,站在玄关处小心翼翼。
冷玉关门后就像往常那样走到身旁,主动要帮他脱下大衣,却突然被紧搂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阿玉。”
初春之时,乍暖还寒,他穿着件高领毛衣,带些古龙水的淡然。
男人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略湿润的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划过那只秀气的耳,引起她一阵战栗。
明明是很有力的健硕身躯,此刻却仿佛在轻微颤抖——他在害怕还是激动?
果然是来睡她了,冷玉在心里轻叹口气。她这个样子也确实和白月光的野魅动人越来越远。
睡吧睡吧,反正他包养了她将近叁年,要分手了还不睡一次,她都替他亏。
当然她也替自己亏,尽管她现在对于所谓情事毫无兴趣。
许久,顾先生松手,他们分开。
冷玉引他坐到沙发上,但他好像有点拘束,双膝并得很紧。
“我是您的,不会走,别担心。”
“喝酒吗?有威士忌。”见他依然紧张,她又写到。
“不用了,谢谢。”顾先生拍拍沙发,示意她靠着自己坐下,“刚洗过冷水澡?”
“冰水。”冷玉想了想又补充,“还剩些干净冰块,喝威士忌么?”
他试了试她的手腕,果然冰冰的。那只翡翠无事牌就悬在浴袍外面,聚着些润。
“只是来看看你。”他低头,手覆在女人手背之上,用手心的热量去暖,“不做别的。”
也许是常年握笔或是锻炼的原因,顾先生掌心覆着层薄茧,带些粗粝又不难受。
可能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冷玉低头用长发掩去轻笑,“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确实洒脱,只可惜您不是王徽之。
他再没有动作,垂着头,让人看不清。
沉默,沉默,冷玉只感觉该死的尴尬已经充斥了整座房间。
她住的是个套间,沙发对面隔着电视就是一张双人床,顾先生的目光在床和女人眼下乌青之间来回移动,忽地关切问道:“床舒服吗······”
他本想说的是:床舒服吗?记得你有些认床,还是回来吧。
结果不等他说完,身旁冷玉猛地站起,抓着平板叁步并作两步坐到床上去。
“过来。”她举起平板,见他还呆愣愣在原地,恶狠狠擦掉黑色字迹后又换了个更粗重的鲜艳红色,甚至还不解气的在后面加上了叁个感叹号。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个古希腊妓女,在鞋底刻上“跟我来”字样。
玩了叁年的欲擒故纵,到现在还在等我主动来维护你那套“故剑情深”,有意思么?
顾先生想:看来床确实不舒服,他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