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怕自家这猫主子因此冒犯了皇帝,故而便磕磕绊绊地替他打圆场道:“陛下,这长命缕是奴婢闲手编的,奴婢家乡每逢端午,未加冠未出阁的郎君娘子,都要系上这样一条五色缕来驱邪祈福,方才奴婢给猫主子戴上时也同它说了,主子想来是也想为您辟邪消灾、祈愿安康,这才献给您的。”
婉儿这一段话解释完,小猫儿的胳膊都要举酸了,皇帝气息渐平,剑锋撩起的那点星杀意也几乎退尽了。
他伸手接过那条长命缕,只是收下了,却不见他带上。
婉儿心里略松了一口气,方啼霜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太高兴,他自以为那五色缕编的非常漂亮,婉儿的手与他阿姊是一样巧的。
裴野收了却不戴,想必是嫌弃这丝绳寒酸,不肯配在他那高贵的龙爪上。
也是……小猫儿忽然有些哀伤地想,皇帝摆着那么贵重的珊瑚宝石不戴,缘何要带这样一条破绳子呢?
他先前自以为裴野愿意和他做朋友,如今想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皇帝冠上的一颗明珠落下来便足以砸死他,他只不过当他是宠物逗着玩罢了。
第五十章 “别哭了。”
皇帝这回收了东西, 却没再向他道谢,兴许是因为他原以为那小猫儿不过是只狸奴, 可如今这狸奴却又多了一层人的身份。
他既自持是个位高权重的帝王,便万不能再自降身份,再与那小猫儿道谢了。
于是裴野偏头对戚椿烨说了句什么,不一会儿,便有两位宫人抬着一大罐及膝高的陶罐,风风火火地送到了小猫儿面前。
小猫儿看了眼那只大陶罐, 又抬起脑袋看了眼皇帝。
裴野便缓声解释道:“这是给你的回礼。”
他顿了顿,又吩咐宫人们说:“打开给它过过目。”
宫人们立刻便将那大陶罐拆了封,小猫儿很好奇地把脑袋往那陶罐里一探,他先是嗅到了一股浓烈的小鱼干味, 紧接着他又仔细眨了眨眼, 等瞧清了那陶罐里头都是些什么, 小猫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一大罐的鱼干都快能抵上他大半年的俸禄了, 倒出来恐怕能囫囵将他整只猫儿埋了,哪怕他想奢侈一把洗个小鱼干澡都够了。
小猫儿哪里能忍受得了这种诱惑,当即脚一蹬, 便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那陶罐口里。
方啼霜一开始并没发现自己被卡住了, 还十分悠闲地先卷了两只小鱼干入口尝了尝, 等听见外头宫人们惊慌的声音,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卡在陶罐口拔不出来了。
“喵!”小猫儿顿时便慌了神,后足一个劲地乱蹬,而前爪则使劲按在陶罐口,试图将自己的脑袋拔出去, “喵喵喵!”
可惜他的两只后足找不到着力点, 前爪再怎么使劲也拔不动自己那颗被卡住的大脑袋。
宫人们顿时也慌了神, 忙上前道:“圣人,这……”
裴野则轻描淡写地一摆手,而后缓缓蹲下身,旋即曲指敲了敲那陶罐,说了句风凉话:“小馋猫儿,就这么等不及?”
方啼霜觉得自己可能就快要死了,裴野的声音透过那陶壁传进他耳朵里,显得有几分失真,这让小猫儿不禁被激起了那日溺水的不好回忆。
于是陶罐外头他的爪子挣扎得更厉害了,而陶罐内他则吐着舌头直喘气。
裴野听那小猫儿的叫声逐渐变了调,好玩心顿时散了,忙伸手将那小猫儿从陶罐里拎了出来。
皇帝见那小狸奴吐着舌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便下意识皱了皱眉:“快去请秦太医过来。”
戚椿烨忙差遣了两位脚程快的内官跑去请太医了。
当然,还不等秦太医紧赶慢赶着来到大明宫,那头被平放在床榻上的小猫儿便已经恢复过来了,并且不顾宫人们的阻拦,跳下床便要去找自己那罐子比猫还高的小鱼干罐。
等找到了那陶罐,小猫儿又吵吵囔囔地让宫人们把那罐子鱼干挪到了他的猫窝旁,打算以后就将其当宝贝一样守着过日子了。
再迟一步,那秦太医便提着药箱赶到了,他看了看眼前那活蹦乱跳的“病患”猫儿,座上的皇帝也瞧了眼那只精力旺盛的小狸奴。
两人都觉得这只小猫儿看着应该不太需要被诊治,但为了安全起见,也不能让太医白跑了这一趟,于是皇帝道:“太医就随意替它瞧瞧吧,方才它一脑袋栽鱼干罐里了,捉它出来后它便吐着舌头,动也不动的,像是要被吓死了。”
小猫儿听裴野描述了一下自己方才的症状模样,自觉相当丢脸,忙喵喵叫了几声想要打断他。
秦太医倒是很专业,到底是在御前,听过皇帝的描述之后,他忍住没笑,然后照例给小猫儿检查了一番身体。
“猫主子并无大碍,”秦太医忖了忖,而后又道,“想是那罐内太过封闭了,主子又倒立着身子,难免是要胸闷气短的,许是这感觉令它忆起了那日溺水的境遇,这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听他这么说,裴野看向那小猫儿的目光倒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