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枫灵一事后,皇帝虽然籍此替小猫儿出了一口恶气,可也因此和太后撕破了脸,每次戚椿烨跟随裴野去问安,太后说话总是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
而戚椿烨身处内廷,虽然对朝堂党争并不十分清楚,但也知道太后母家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再加上太后一直借着新帝年幼一说,坚持要垂帘听政,将裴野的皇权分去了一多半。
她看起来似乎一切都由着裴野做主,可其实新帝就像那带着铁镣铐的困兽,他所做得到的“自由”和权利,不过是她被所允许的罢了。
不过其实要是皇帝肯忍一忍,两人说不定也能相安无事,可偏偏裴野天生就不是那愿意被人束缚住手脚的性子。
戚椿烨有时也怀疑,那日他将那企图溺死小猫儿的宦官枫灵折磨到半死,其实并非全是为了替那小狸奴泄愤,或许也是为了他自己那想反抗太后的私心。
故而他想当然地以为,皇帝那日是在太后那受了气,又要与朝中那些外戚权重周旋,心里本就烦躁,一通邪火无处发泄。
回来再一见那小猫儿放跑了鹦鹉,弄乱了桌案,自然是要把气撒在它身上的。
眼下裴野的心头火大概也已经降下来了,可那小猫儿却不知怎么想的,皇帝冷落了他几日,它便很快将这场皇帝单方面的置气迅速发展成了双方的冷战。
裴野作为皇帝,自然拉不下脸去同它求和,于是这一人一猫便一直闹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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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有位宦官在路上捡到了那只鹦哥儿的尸体,皇帝知晓了,倒也没说什么。
小猫儿在不远处听了一耳朵,心里又是一紧,很想冲上去向皇帝解释,那鹦哥儿不是他放走的。
可他犹豫再三,还是没动。
立在裴野身侧的戚椿烨见他面色微沉,于是便开口劝慰道:“那鹦哥儿自幼被豢养在那一方金丝笼里,早已丧失了野性,笼子外头虽是天高地阔,可到底不是失了野性的家雀儿能适应的,如此去了也是它的命数。”
裴野闻言,面色依然不动,却忽地偏头瞧了那小猫儿一眼。
方才在旁偷听的小猫儿立刻收回了目光,佯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摇晃着尾巴去到院里玩去了。
“陛下,”等那小猫儿走了,戚椿烨忽然又道,“昨日有个内官私下里同奴婢说,那日他晨起时有些头晕,替那鹦哥儿喂食的时候,也记不清有没有将那鸟笼子锁好了,他怕陛下责罚,故而那日也不敢说……那小猫主子想必是见那鸟儿要逃,这才跳上桌案去,要拦它的。”
裴野听了却也并不意外:“孤知道。”
那鸟笼子挂的高,小猫儿即便再淘气,也够不着那笼门,哪里有本事将鸟儿放走?
戚椿烨心说那您这些日子究竟是同他它置什么气?
可他心里念叨归念叨,嘴上却是不敢多问的。
第四十四章 可这儿有什么危险呢?
小猫儿可没皇帝这样的耐性, 才和他冷战了几日,便就又沉不住气想求和了。
可方啼霜暗中观察了几日, 也没找到哪儿有台阶可下,于是便只好时常在御前刻意弄出些大动小静来,试图引起裴野的注意。
不料裴野却丝毫不为所动,好似这小猫儿只是一团空气,他眼瞎看不见似的。
小猫儿遭受了这样的冷落,心里又愤懑又委屈, 也不愿意再热脸贴冷屁股了,于是渐渐的便也不爱在裴野身边待着了。
转眼梨花落尽榴花开,长安城说话间便入了夏。
方啼霜既怕冷又怕热,冬夏都很恨这身猫毛, 只觉得它冬日里不足以抵挡酷寒, 夏日里却又成了件厚袄子, 热的他像只犬儿一般狼狈得直吐舌头。
夜里他热得睡不着觉, 便时常从猫舍那扇小门里偷溜出去,然后闲逛到大明宫内,装出四处乱晃的模样, 其实目的还是想找他那位许久未见的阿兄。
巡逻的内卫瞧见擅闯者是这小猫主子, 通常也不会拦着, 故而方啼霜在这大明宫里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可说来也奇怪,他分明日日都在这大明宫里闲晃,却很不巧地一次也不曾碰见过曹四郎。
但多日的探索也并不是全无收获,他至少隐约确定了一块很可疑的区域, 那片院落离正殿很远, 小猫儿几乎没见过有宫人出入过这里。
可此处院落皆是高墙林立, 格局规划与别处大有不同,小猫儿找不到落脚点,无处可借力跳上那房檐,自然也就进不去那院里。
于是他急匆匆地去四下转了转,最后在不远处找到了一颗高树。
方啼霜心里一喜,忽然有了计策——他只需爬到这树顶上去,再往四下一望,可不就将这片院落尽收眼底了吗?
于是他便蹲在树下开始摩拳擦掌,心里暗暗给自己鼓了把劲,这才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往这树上爬去了。
小猫儿天生便有着攀爬的本领,因此这株高树他上得也并不很吃力,然而他登顶了往那树上一站,小猫儿才恍然发觉这颗巨树究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