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玉在院落摆了个小桌,跟元宝在庭院中玩儿掷壶,谁输了要让出徐姐儿亲手做的糕点,林青玉学业不成,玩儿却是颇有一手,虽不说百发百中,但十掷总有七八正中壶中,元宝急得团团转,央求林青玉让他一些。
林青玉看着元宝只掷进了三个,好心肠地摆摆手,“放心放心,不会让你输得很难看的。”
说罢,又进一掷,给元宝气得直跺脚。
不一会儿,徐姐儿就端着五色甜粥上来了,林青玉连忙丢了手中的箭,提着袍子跑进内室享用甜粥,他吃得满嘴香甜,不忘夸赞,“徐姐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往后也不知道那户人家能娶到徐姐儿这个巧姐儿。”
过完年,徐姐儿就及笄了,按照林府的规矩,婢女到了及笄的年纪,若有称心如意之人,是可以婚嫁的,林青玉有意打趣徐姐儿,果然见小姑娘红了一张小脸,“公子惯会取笑人。”
林青玉舀了满满一口粥塞进嘴里,黏糊道,“我答应过元宝,往后要替他去了奴籍,徐姐儿,我们一同长大,我也绝少不了你那份。”
徐姐儿眼睛刷的一下就红了,她父亲是奴,母亲是婢,她生下来也是要为奴为奴为婢的,本以为这一辈子就糊里糊涂过去了,岂知跟了林青玉这么好的主子,她难掩感动,提着裙摆跑出去,“公子等着,我再去做些吃食。”
林青玉吃得脸色红润,催促道,“快去,快去!”
一个下午,净吃喝玩乐了。
转眼就到了除夕那日。
林青玉白日带着元宝和来福去街上玩闹,许多商贩从外地进了些稀奇玩意儿,林青玉左挑挑右捡捡,看着喜欢的就让元宝买下。
来福养了几个月,吃好喝好,养得是油光水滑,一身蓬松的白毛摸起来手感极好,它又浑身都是肉,走起路来颠着屁股,憨态可掬,林青玉牵着绳,觉得没有比这时候更快活的了。
他有疼爱他的父亲和兄长、有情投意合的爱人、也有自幼陪同的玩伴,还有这么可爱的一条小狗,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林青玉脸上掩不住的笑容,瞧见街边卖糖葫芦的,眼睛更亮了,拉着来福就跑过去,一人一狗,身后跟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元宝,日光灿灿,如同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定格在了林青玉最美好的年华。
往后一段时光,林青玉每每回想起十七岁的自己,都恨不得长眠于此,不愿从酣甜的梦中醒来。
从街市回林府后,就到了吃年夜饭的时辰。
林景云素来穿得清雅,今日大节,难得穿了一身木槿紫,将他衬得愈发矜贵艳丽,远远一瞧,只觉他与这天地间隔绝开来,周遭来来往往的人都无法近身,林青玉鲜少见到如此重色渲染的兄长,三两步跑上前去,一把抓住兄长的衣袖,惊叹道,“哥哥就像神仙一样!”
“又在胡说。” 林景云佯装瞪他一眼。
林山提着两只通红的大闸蟹从后厨走来,吆喝着,“景云,青玉,快些来吃蟹了,这蟹肥美得很,要趁热吃。”
林青玉眼睛发光,连忙从父亲手中接过一只,舔着唇说,“我要一只。”
林山长得慈眉善目,这几年林家业务大部分都落在了林景云身上,他终日清闲,越发的像个弥勒佛,“属你最贪吃。”
父子俩拿着吃蟹的器具将蟹打开,肥美的蟹肉白皙晶莹,令人垂涎三尺。
林青玉尝了一口,满足道,“好鲜,” 又拿了块蟹肉递到林景云嘴巴,“哥,你快尝尝。”
林景云瞧见嘴边与蟹肉一般白腻的指,低头含住了,无意间擦过指尖,只是一瞬,叫他心中似有千万朵水花漫延开来。
林青玉浑然不觉有何不妥,自己吃一口,喂给兄长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精美的膳食一盘盘摆了上来,林青玉大快朵颐。
听闻兄长和父亲在说明日会在街头派米,助贫苦人家过个好年。
林青玉打从心中敬佩父亲和兄长,广济天下,也不过如此了,怪不得曹县子民都快将兄长奉为神明。
人都是爱造神的,林景云在曹县贫苦人家心中,就是至高无上、需要仰望的神。
一顿年夜饭吃得酣畅淋漓,林青玉肚子都鼓起来,实在吃不下了才停止往嘴里塞美食的动作,他打了个饱嗝,餍足道,“吃得这样饱,可要撑死我了!”
林景云闻言浅浅地笑,“叫你贪嘴。”
话是宠溺的怪责,又让厨房准备消食汤备着让林青玉待会喝下。
林家没有守夜的习惯,但父子三会在房中下棋。
林青玉只有观战的份,他可不遵守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时不时要指点江山,把棋盘扰乱,林山气得胡子都在抖,林景云倒还是由着他任性。
夜深后,林青玉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困极了。
林景云拍拍他的背,收了棋盘,语气温柔,“困了就回去睡吧。”
林青玉咧嘴一笑,忽而说,“我真高兴啊!”
“你高兴什么?”
林青玉去戳林景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