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伸手去轻轻捏住了顾寄欢的下颚,强硬却不失温柔地迫使她的脑袋抬了起来,收敛起平日里的散漫慵懒,认真地看着姑娘通红的溢满水雾的眸子:
“你无需做旁的事来讨好我,你只需要坐在这儿叫我看见,便足以让我高兴欢喜了。”
“师父不会抛弃、伤害你,所以你可以像别人家弟子的模样来放肆地对着我撒撒娇、软声说说好话,师父也自会帮着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祁清和微微垂下了眼帘,伸出指尖去低叹着给怀里的姑娘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纵容着满心委屈又欢喜的姑娘搂着她的脖子释放那些被压抑了太久的伤痛,只安静地抚着她的背脊,无声地安慰着她。
“小哭包。”
女人含笑戏谑道。
顾寄欢趴在她的肩上埋了埋头,身子不住地颤着。她死死咬着唇,却仍然隐约有几声无法被压抑隐忍住的哭泣声自她的喉咙中传出,随着她眼眶中不断涌出的泪水,一同无形地诉说着曾经遭遇过的痛苦。
“……师父。”
姑娘含着哭腔低低地唤。
“师父在。”
祁清和温声应了,像哄着孩子一样地给她哼曲子。
“师父在,别怕了。”
女人如此柔声道。
顾寄欢抬眸,用发花模糊的视线静静地看着她。她的鼻腔中都是酸苦的气息,咽喉里一片涩然。她的身子仍在不住地颤着,脑海中早已分不清此刻的情绪为何。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呢?
姑娘眼睫微动,水珠便自上垂落。
她的生命,卑微低贱,从不受人正眼看待。
资质让她沦入泥浆,容貌使她罪加一等。
为什么……还会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女人的视线陡然投来,顾寄欢下意识狼狈避开,不敢与她对视。
姑娘又趴到她的肩上去了。
祁清和微微一怔,随即抿唇失笑,很是耐心地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垂下眸子漫不经心地吸了口烟,然后转头对着窗外的风景,缓缓吐出了白雾。
等姑娘逐渐平息下来,女人都已经似睡非睡地半阖上了眸子。察觉到顾寄欢投来的湿漉漉的目光后才懒洋洋地睁开了些,歪着脑袋看了看她红通通的眸子,陡然噗嗤被逗笑了。
“好徒儿,你莫不是个兔子精变的?”
顾寄欢:……
顾寄欢闷声抱着她的脖子不放手,埋下脑袋去不看她了。
“……不是。”
姑娘小声辩驳。
祁清和长长地哦了声,也不再闹她,含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可要去寻仇,做个了结?”
女人眯了眯眸:“一群不长眼的敢欺负我徒儿,若是你想,为师这就去把他们杀了给你泄愤。”
她之前为了给顾寄欢疗伤而杀了几个曾经欺辱过这孩子的人,倒还有些一时间没来得及收拾。
顾寄欢悄悄露出一只眼睛来看她,眼眶中仍含着水雾,但好看的凤眸却是弯了弯。
原来被人护着是这种感觉。
她默默摇了摇头:“师父将徒儿从乱葬岗救起来,便是给了徒儿新生。”
“前尘散尽,徒儿日后不想再看见他们了。”
更何况,她也不愿给祁清和添麻烦。
“如此也好。”
祁清和看了看她,也瞧出了小姑娘的心思,但没有点破,只顺着她的话应下了:“太过执着于过去,对修行无益。你若当真能放下,倒是一件好事。”
顾寄欢重重点了点头。
女人弯唇拍了下她的脑袋,满意地把玩着指尖的烟斗。
那日的一番话过后,祁清和明显感觉自己新收的小徒弟变了。
她变得……更加黏糊了。
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与她在一起,一直敬慕而依恋地看着她,若是祁清和朝着她看去,就立马扬出一个大大笑容来,身后无形的尾巴都欢快得直摇。
祁清和:这……
这还能怎样,舍不得骂不舍得打,只能愈发宠着了。
若不是顾寄欢生性羞怯、胆子也极小,否则怕是连沐浴入睡这样的事儿也想黏在祁清和身后。
她身上的伤一直养了有近一个月,祁清和每日都会为她把脉、炼制丹药,等筋脉和骨髓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开始用灵药泡澡沐浴,借此来洗涤排出身体中的杂质。
顾寄欢躯体上的那些伤疤也在每日不落的药浴中慢慢褪去,只剩下浅淡的新肉颜色,等再长一长,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祁清和为了让她静心养伤,直接包下了此处客栈的上品客房。
在这段时日中,她也开始慢慢教导起顾寄欢,给了顾寄欢一本只有五灵根才可以修炼的混元秘籍。也是考虑着姑娘身上有伤,不能太过费神,她将那本秘籍中的内容一字一字地映入玉简中,让顾寄欢将玉简贴在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