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转而又叹了一口气。
“但景朝疆域实在太大,四十九府、一百二十州的奏折看完。
还有各地郡县上呈刑部的冤假错桉,还有南镇抚司的官员结党私下交涉,还有北镇抚司侦缉搜拿的灭圣盟余孽,邪神爪牙。
更别提九边军镇每年的饷银调拨,粮草消耗,天工院、开物院各项开支增减……
本宫自从监国之后,每日只睡一个时辰,饭食多用丹药代替,仍然感觉力不从心。
外面总是传闻,本宫几个弟弟有心夺嫡,想要争储君大位。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纪九郎,不妨对你说一句实话,
本宫其实巴不得燕王、宁王、怀王,他们几个来坐一坐这个位子,让他们也尝点苦头。”
纪渊心头震动,再次感慨白含章不愧为三条金色命数加身,即将成皇的浓重气运。
思忖片刻,他低声回道:
“殿下……未必要事必躬亲。
六部尚书,内阁学士,皆能分担。”
白含章洒然一笑,眼中竟有光彩焕发,朗声道:
“是这个道理。为人君者,驾驭人臣,乃帝王心术之一,本宫十二岁就懂得了。
像是审查冤桉,自有刑部,饷银调拨,自有户部,捉拿围杀余孽乱党,自有黑龙台。
但,诸如此类之事,本宫只会交与一部分,之后仍要亲自过问,你可知为何?”
纪渊眉头微皱,轻轻摇头。
这位太子殿下看上去也不像是独断专行,不愿放权的多疑性情。
“因为……人人皆有私心。太子妃会为她舅舅求情,敖景也会因为欣赏你,宁愿得罪兵部和刑部。
宋桓更会看在你的份上,给你二叔纪成宗升官。
这就是私心、私情!”
白含章眸光冷冽,语气却显得温和:
“纪九郎,不用担心。
本宫提及此事,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恰恰相反,本宫很能理解。
人非圣贤,孰能没有半点利己之心?
但也正因如此,本宫不能尽信朝臣。
六部尚书,内阁学士,无一人没有家族、门第,
无一人没有恩师同窗,党派同僚。
本宫可以用,却不能亲信之!”
冷风扑面,纪渊浑然不觉。
白含章的这一番话,犹如平地霹雳,炸在心头。
并非表面透露的帝王心思,而是其中的深意。
“人人皆有私心,难道殿下就没有?”
他顺着话头,往下问道。
“由衷来说,本宫的确没有为一家一户计的私心,只有为景朝苍生想的公心。
所以,本宫才会是太子,才能够监国。
群臣有私,本宫无私。
这天下,才不会落入四神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