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说话你也不听了,圣人自有判断,别在这胡说八道。”大玉轻斥,话里责怪的语气却不多,想来她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苍弈听得她这样通情达理的话,心底下早就隐隐作痛,什么想通了,必然是母后给她分析了利弊,又要她当一个完美的公主,就仿佛父皇对自己如此严苛,只因为他是太子,同病相怜,他最是能体会这种心情了。
苍弈看她期盼,不忍拒绝,脱口而出的再说硬生生的变成了,“明日吧,明日恰好南山寺有个诗会,你不是喜欢这些?咱们微服出巡如何?”
苍沐瑶糊弄了过去,自己松下一口气,“说好了,皇兄不能反悔,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再醒来,苍沐瑶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她想伸手揉一揉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晃动,怎么也掀不起眼皮,逃脱不了那层黑暗,但耳畔总算有些声响了,隐约可闻应当是大玉的声音。
轻轻的叹息声在房门关上后响起,大玉似乎在往床边走,然后停在了某处,不再有任何响动,苍沐瑶正疑惑她在做什么,便听到大玉的声音复又响起,“公主,您瞧瞧,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穿上了新裙,您就醒来看一看吧,对了,昨日柳大人听闻您病了,进宫想要求见,被圣人一通怒斥之后长跪殿门外,说是要待你病好了才肯离去,圣人发了好大的脾气,却也终于松了口,道只要你病好起来,便允了这桩婚事。您看柳大人这般深情、圣人也都允了,就醒醒吧。”
生病都会有前兆,晌午吃东西的时候苍沐瑶觉得自己吃嘛嘛嘛香,哪里来的不舒服?不一样的选择却走向了同样的结局,苍沐瑶直觉其中有些不对劲,现如今她也不再是单纯善良,没见过世面的深宫公主,在柳家后宅关系错综复杂,她蠢善的性子被欺负成什么样当真是自己清楚,如今这么明显的异
小玉抽抽搭搭的声音听不真切,“公主还是气不过吧,说什么想通了,我瞧着还是放不下的,不然怎么就把自己气病了,昨日明明还吃下了好些饭的。”
她无能为力,睁不开眼,脑袋倒是渐渐清明起来,这一细想便觉得不对劲,不可能啊,上辈子她也是这么一场大病,然后圣人允了婚事,这辈子她明明没有糟践自己,好好的吃饭睡觉了,甚至心情上更加不可能会气病了,为什么还有这样一场病在这里?
“好!皇兄最好了!”说着苍沐瑶又凑上去,重重的抱了一下苍弈。
“别哭了,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你再哭饶是没事都被你哭坏了,去把自己收拾一下再回来,公主最见不得人邋里邋遢的,回头公主要是醒了瞧见你这模样,不糟心吗?”
水艳艳的大眼睛一转,苍沐瑶勾住了苍弈的袖子,“若真想帮我,就带我出宫散散心吧!我想去南山寺看桃花,夏日里定然美极了!”
两人又说了两句南山寺的事儿,苍沐瑶果然对诗会饶有兴趣,绝口没提婚事,太子政务繁忙,坐下没一会儿便有公公来寻,他拖延了两次,第三次却是不得不走了。苍沐瑶截住了苍弈安慰的话,狠下心把人赶走,再见到太子令她兴奋,但既然已经回来了,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能让皇兄为了跟自己多说两句话而耽误了学业,她亲手给太子哥哥整理了一下衣衫,将人送出长乐殿外,回到屋里却是把自己累到了。
小玉还是不服气的,嘟囔着,“我又没说错,去就去嘛,公主要是醒了,就叫我啊!”声音越来越远,一会儿便听到了房门开了又关的声响。
她嘱咐了大玉小玉守着门,便合衣去软榻上小憩一会儿,然不知道是自己闹脾气身体虚弱,亦或者刚刚重生回来身体不好,这一躺便没能起来,到夜里更是发起了高烧,整个长乐殿的人都急混了头,圣人带着太医一路疾驰,勃然大怒,放了狠话,倘若公主有半点差池,整个太医院也别混了。
苍弈浑身都僵硬,可心跳快的不成样子,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妹妹的背脊,倘若他心脏会说话,恐怕早就惊呼出声,他一直很艳羡旁人家的妹妹可爱娇气,而自己的亲妹柔的像一潭死水,但瞧瞧现在,天哪,他人都要化了,那些怪异的感觉在这种亲近的举动里下意识的被他剔除脑海,身体和情感都比理智来的更快,瞬间接受了这样喜爱亲近的妹妹。
“公主!太子殿下也来过了,说只要您醒来带您去南山寺小住旬日皆可,只要您好好的,您可不能吓奴婢了啊。”大玉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苍沐瑶听着就心疼,说到底大玉也不过是个孩子。
长袖底下,太子苍弈的手渐渐收紧,说到底还是作为太子他太过势弱,不然柳家算什么?尚公主就一起罢免,难不成还需要忌惮?可是现实是他说的好听去父皇面前美言几句,但哪来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相较于前者,苍沐瑶提出的后者自然小菜一碟,“好,别说南山寺,就是你想下蜀地,为兄都陪你去。”
“不是的,皇兄,我真的想通了,方才母后已经来过了,劝了我好些时候,父皇的为难,我也都清楚了,现在想来,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欢喜柳大人的,不过是有些不甘罢了,皇兄,您若真的想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