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月光回来了（7）

是我不夠好吧？」

    簡均晨抱頭，他想不透，他好像快要瘋了，執著去找這段關係出錯的地方。

    唐佶甯忽而喊他的名字，在簡均晨抬起頭時，女人踮起腳尖貼上他的脣，沾滿涼氣的脣瓣被另一張乾澀卻隱隱發抖的脣覆蓋住了。

    一觸即離。

    一切快得讓簡均晨的餘光只瞥見飄動的格子裙襬，如同高中時期，女孩子每每回身朝他招手就只為了和他說明天見。

    「好了，都回不去了，你也不是潔身自好的人，沒必要糾結誰對誰錯。」唐佶甯說得事不干己，攏緊身上的外套。「很晚了，快下山吧，好冷。」

    男人的脣再次被風染涼，要不是嘴邊還殘留著女孩子身上的玫瑰清香，他一度以為自己做夢了，回到十七歲那年青澀又炙熱的夏天。

    唐佶甯表面鎮定，下山的步伐飛快。簡均晨好幾次都在後頭替她捏了一把冷汗，「甯甯，慢一點，腳很容易扭傷。」

    唐佶甯現下巴不得鑽地洞。

    回程，唐佶甯一路閉目養神，絕不開口。簡均晨也意外的沒有提起任何事，唯獨在快到她家巷口時問了地址號碼。

    聽聞，唐佶甯即刻睜眼，一張眼就與駕駛座的男人四目相接，一路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七上八下了。

    她轉開眼，「我下車走進去就可以了，巷子小，開車不方便。」

    簡均晨解了安全帶，「這麼晚了，我陪妳走進去吧。」

    唐佶甯還來不及制止，簡均晨已經下車，甚至紳士地替她開了車門。

    簡均晨倒比她自在，打量她的住所。「原來妳搬到這裡了。前幾年經過妳舊家那區，發現搬進了新的住戶，當時以為妳也離開這座城市。」

    唐佶甯順著他的視線，「我爸媽離婚後，我媽覺得舊家不方便，就換地方住。」

    簡均晨驚訝，「叔叔和阿姨離婚？」似乎是發現自己的態度過於失禮，他連忙收起表情。「對不起，只是以前常看見他們來參加校內活動。」

    回憶起從前，簡均晨忍俊不禁。

    當時大家都在笑唐爸是女兒控，女兒的任何一場活動從不缺席，絕對是場上裝備和拍攝工具最齊全的家長。

    小時候唐佶甯活潑，小朋友都喜歡和她玩在一起，而唐佶甯向來來者不拒。女生朋友倒還好，唐爸看見其他小男生要牽唐佶甯的手跳舞時，人都嚴肅起來了，義正辭嚴地要求老師換人。

    見慣唐佶甯平時稱兄道弟的形象，毫無女孩子家的嬌羞，這件事免不了被簡均晨一幫人拿出來揶揄。唐佶甯臉都丟光了，之後說什麼都不讓她爸來學校。

    往事重提，唐佶甯覺得羞恥之餘，也深感人事已非，她已經好幾年沒見到唐宗霖了。

    「這麼多事，你偏偏要提這件事。」

    簡均晨盯著她直笑，唐佶甯被他看得手足無措。她臉皮薄，氣勢和外表不成正比，臉立刻紅成一片了，心跳還有些快。「你別笑了啦，再笑我生氣了！」

    他也無心逗她，即刻斂起臉色，「很抱歉提起這件事。」

    「好幾年了，早就不在意了。從我大學時兩人就吵個沒完。他們也只是在等我成年吧，才能心安理得地分開。」唐佶甯無所謂地聳肩。

    當時聽了蔣碧提起離婚這件事時，她人在加州的迪士尼樂園翻找零錢，為了想吃一支限量的迪士尼公主冰淇淋。

    「當時怎麼沒和我說？那段日子大概不好過吧。」

    唐佶甯仰頭看他，「我當時只想著，我不要跟他們一樣。」一定要和深愛的人結婚。

    即便吃著路邊攤，髒了一雙Roger   Vivier的經典方釦跟鞋，她都還能笑著說沒關係，因為是他。

    「沒什麼好說的，是他們的婚姻，我也成年了，我能照顧好自己。」

    簡均晨說，「妳還是這麼豁達和正向。」

    唐佶甯反唇相譏。「我可不像某人是個愛哭包。」

    簡均晨見她滿臉抓住他把柄的小得意，忍不住伸手揉了她的腦袋，熟悉的舉動令唐佶甯的笑凝在嘴角。斑駁的月色落進她的眼底，眼前的男孩子捎著年少的熱情與溫柔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甯甯，妳根本照顧不好自己。」

    於外表她足夠成熟且進退得宜，在工作上也有能力撐起一件案子，可是她從來不懂得心疼自己。

    十八歲的唐佶甯是如此，二十八歲的唐佶甯依舊。

    兩人相視無話，像是相互默認這件事，更像是想好好確認彼此現在的模樣。

    直到唐佶甯率先退了一步，「簡均晨，回家好好睡一覺吧。」

    他一頓，「好。」

    「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簡均晨沒應，直立在車前，唐佶甯也隨便他，卻在向前走了幾步後，「改天有空的話就一起吃頓飯吧。」空氣一片靜默，連帶繞過她裙襬的風都有些彆扭，「不吃粥。」

    聽聞，他先是一愣，接著低頭笑了出來。「我來接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