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锐进逆火堂受训之前,他的人生理想其实是当一个杀手。
他向往那种孤孑的洒脱,而且,当杀手的好处也很多。
工作时间不固定,有高额奖金,平常还没有上司管着,不需要恭维伺候任何人,也不用讲违心的话,自由随性。
狩猎目标在哪里,他就可以去哪里,无拘无束,很合了厉锐的心意。
厉锐十五六岁上就接到了宁家主宅发下的一纸诏书,被选进了逆火堂受训。
这在宁家算是一项殊荣,毕竟逆火堂受训名额有限,有人求着想进还进不去。能选上的,那是主家高看一眼,认为你是可造之材而非愚钝朽木。
十八岁从逆火堂完成所有训练,考核合格的人,就有资格正式为宁家做事了。
依照规矩,同批选进逆火堂受训的人中,成绩最好的前十二个,会被宁家少爷们优先挑走,有机会成为少爷身边的保镖跟班。
能跟在主家少爷身边做事,自然无上荣耀,得到重用的机会也更大更多。混上个三年五载,保镖跟班混成了心腹爱将,那好处就更是数不清,将来妥妥的手握权柄,飞黄腾达。
逆火堂每年受训那么多新人,人人抢破脑袋想进这前十二名,大抵都是为了这个好机会。
但厉锐的人生目标不在于此,他不想给任何人当跟班,只想独来独往自在随意。
他是个目标明确的人,所以从一进逆火堂就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谋划,早做打算。
无论日常的训练上还是各项目的考核上,他都刻意控制着自己的积分成绩。
分低了的时候认真用心几天,分过高了的时候再不着痕迹的偷偷放一放水,实战对打时候多输上两场,把名次拉低些,故意不上前十二。
他觉得,这样也就很够了。这个成绩,那些主家少爷不可能看得上眼,自己也就无缘到谁身边去伺候。
过后,他再递交一份意向申请,再给老爹通个讯息,让他去跟清冽堂的主事那边通通气卖个人情,如此,便可以稳稳当当顺理成章的进清冽堂当一个杀手,成就人生理想,走向人生巅峰。
原本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但人生总有些事情不遂心,越不想要什么偏偏就越来什么。
至今厉锐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或许,是出在他哥厉楠的身上?
厉楠是厉锐的亲哥,比他大一岁,但也和他在同一年被选进了逆火堂受训。
不一样的是,他哥是个一心求好的人,所以在同批受训的人里,总成绩独占鳌头。人还没被逆火堂送回宁家主宅,据说就已经被宁真少爷看中,指名预定了。
但也不知怎么,那位钦点了厉楠的宁真少爷,看到名单目录里厉锐的名字,随口问了一句。
最后,竟然连他也一起要走了。
主家少爷发了话,自然说一不二,这件事就这么被板上钉钉无法更改了。
厉锐想要当一个杀手的梦想,彻底破灭。
半个月后,逆火堂整整两年多的受训正式结束,厉家兄弟以及其他十一个成绩优异的少年,统统都被打包送去了宁家主宅以供挑选备用。
厉锐不想伺候宁家的少爷们,之前只是觉得少爷主子,自然是很难伺候的。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伺候好了是本分,不好了就是罪过,他不求出人头地,只想别活那么累。
但还是那句话,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
也许宁家风水有问题,从上到下,压根就没有一位是好相处的。
把他挑走的这位宁真少爷,规矩严得很,晨起入刑堂听训站规矩时候,他手里把玩着的是一个八音盒秒表,六点一到自己响音。
厉楠厉锐第一天去刑堂报道,就被罚了跪。
理由是迟到。
但其实他俩谁都没迟到。迟到的是这宁真少爷自己手底下的旧人。
但他的规矩是,连坐。
一个人迟到,所有人全罚跪,没有解释,也没有道理,更不开口训任何人,就只一条规矩摆在那里,按秒表说话。
迟一秒钟,罚一小时,迟两秒钟,罚两小时。
一个人迟到,所有人,全跪。
比较坑的是,刑堂那位迟到的前辈,不知是脑袋里灌了什么浆糊,竟然整整迟了八秒。所以宁真少爷手下的所有人,都在刑堂院子里顶着烈日从清晨跪到晌午,七八月份,骄阳似火,膝盖跪着的砖石地面隔着裤子都烫肉,直晒得人欲仙欲死,眩晕脱水却谁也不敢多动一下。地面被汗珠打湿,又晒干,如此反复,都快烫熟了。
刑堂后院里的诸位跪在那里度秒如年,刑堂楼上的两位宁家少爷,却是吹着冷气喝着花茶,颇为悠闲。
宁霖掂了掂手里那几页纸,其上记录了厉锐受训考核结束后的各项战绩,从近身格斗到远程狙击,再到各类冷热兵械的使用专长等等数据,全部记录在案,俨然是个手下新人的使用说明书。
但面对如此齐全的数据,宁霖少爷却显然不大满意,“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