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致垂眼看着满地凌乱,没有说话。
“你说话啊!”鹿乔气得深吸两口气, 开始口无遮拦,“你什么意思?我对你不好吗?这几年,我供你吃供你喝, 尽心尽力教你,你连一声师父都不肯叫,我也没说过你吧?一直惯着你的臭脾气,你现在是做什么?过河拆桥?”
许致被她的话刺痛, 终于抬起眼来, 深深望着她,却一时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他永远都不能告诉她,是因为自己对她产生了可耻的非分之想,所以想要逃跑。
鹿乔注意到他的目光,多少有些心虚,大声道:“行,最近这两年确实是你供我吃喝, 帮我收拾烂摊子。但我教你这么多东西,你难道不应该报答我?”
她越说,许致越难受,他应该对她感恩戴德,她在他心里,应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但他却对她起了那些肮脏心思。
许致,你跟畜生有什么区别呢?
他心脏像被剜似的,一抽一抽的疼,只能控制着情绪,艰难道:“谢谢。”
“我不需要谢谢。你不觉得你现在像个白眼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够了!”他实在没办法再听这些话了,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对他良心的鞭挞,让他恨不能自刎谢罪,“你别说了……”
他很少对她大声说话,更别说吼她。
她显然被吓住了,话咽回了肚里,怔怔看着他,眼眶一点点泛红。
最后,她咬了咬唇瓣,冲他喊道:“许致,你走吧,是我不要你了!现在就走!”
“乔……”她决绝的模样让他有些慌,下意识要喊出她名字,但适时止住,“抱歉。”
“走!”鹿乔狠狠瞪着他,抬手指向门口,“现在就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许致没再说什么,默默蹲下身,收拾满地的物品,他拿出那个被遮住的药盒,偷偷藏进了袖子中。
收拾好东西,他拿着自己的包袱站起身,也没敢再看一眼旁边的人,只躬了躬身,沉声道:“你……今后保重。”
鹿乔咬着唇瓣,一个字也没说,权当没听见。
许致没再多说,迈步往外走,到了院门口,听见身后传来鹿乔的怒吼。
“你连小慎也不要了?”
他脚步顿了顿,咬了咬牙,狠心道:“他也长大成人了,我们总归是要分开的。趁着这个机会,也好,毕竟他跟着你,不是孤身一人,不会那么难受。”他停了一下,继续道,“他已经长大了,你别再那么惯着她。让他照顾你才好。”
“不用你操心,我就愿意惯着他!”
许致没再多少,推开了院门。
他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在镇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靠近城门处找了个客栈住下,打算第二天离开这里。
还没过春分,黑夜依旧漫长。靠近城门处不算繁华,天刚黑下来,街面上就没了人,偶尔有一两个打着灯笼的行人出现,也是匆匆慢慢离开,街面再次恢复一片死寂。
许致坐在窗边,看着漆黑无人的街,忽然觉得很无趣,如果一直这样过下去,好像什么都是可有可无了。
无情无欲,活着或者死去,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正自己想着,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跑进了客栈里,随即就是一阵喧闹。
他没多想,立刻下楼。
“小慎?”许慎看起来神色慌张,脸色也不是很自然,泛着点怪异的红晕。
许慎听见他的声音,闻声抬头看过去,顿时竟是想要哭出来一般,“哥,我可找到你了,你怎么能自己走了呢?”
许致张张嘴,勉强笑了一下,“我……”
他话没说完,许慎已经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急急道:“师父、师父被抓了……”
许致如遭雷击,一下愣在那里,“你说什么?”
“师父被关起来了……”
许致已经反应过来,大步往外走,“边走边说。”
他速度很快,许慎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哭哭啼啼的边追边说,大致说清了事情的经过。
许致猛地顿住脚步,怒视着他,“你怎么能带她去醉香楼那种地方?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师、师父……她、她说要喝点……”许慎被他狠戾的目光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不知道师父她、她不能喝……”
“喝酒也不用去这种地方!”许致吼了他一声,随即深吸口气平复心情,放缓了点声音,“你也喝了吧?你先回去,我去找她。”
“哥……”许慎抓着他的衣服,有些可怜的看着他,“你别气,别走了。”
许致无奈地深叹口气,“嗯,我不气,你先回去。”
醉香楼虽是青楼,但也是做生意的,只要钱给到位了,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许致赔了鹿乔和许慎打坏的东西,又补偿了一笔钱,才把醉醺醺的鹿乔接出来。
鹿乔的酒量差的惊人,酒品也格外不好,喝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