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拉架的忙上来搀扶,只见赵氏身旁的嬷嬷连连喊着受了欺负,又嚎崔家高门大户的欺负人。
路喜要上前去劝,崔永昌伸手将人拉住。
只站在廊檐底下远远地看。
左右没有外人听见,他就当瞧个新鲜,看她们又该如何。
那嬷嬷一声高过一声,一边喊一边偷偷拿眼神儿往这边瞟,嘴里阴阳怪气儿地念山音。
“哎呦,我的大小姐哎,原指着您嫁了个好人家,夫人也能跟着享福,如今倒好,连门儿都不得进,还被人推搡着要吃打!”
“大小姐哎——”
“大小姐您不孝顺啊!这天底下可从没听过亲娘要看闺女,婆家拦着不准的!”
她若只鬼号两句,众人也只觉得可笑。
然,后头听她饶着把曲妙妙也一道骂上,崔永昌脸上笑容顿散。
清瘦的面庞愈发分明,抿直的嘴角挤出一丝凛色,“来人!将这敢妄议主子的老刁奴拿下,打烂她的嘴!”
“得令!”左右亲兵早就恨得牙痒痒。
眼下得了主子示意,当即上来两人,一左一右的将那嬷嬷从赵氏身边薅了出来。
拿了半臂来长的板夹,二话不说就朝那嬷嬷脸上招呼。
板夹不长,但打在脸上却别有一番厉害。
薄薄的两片竹板子,上宽狭窄,把手处拿粗麻线搀了十几圈。
握住了麻线这端,手上使力,先是吃一记耳光,紧接着后面一片竹板跟上,打在头一片上头,边缘夹着一细绺的皮肉,就是铁打的面皮,也呛不住。
这原本是镇北军里头用来整治细作的法子,辛氏也拿它对付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婆子。
今儿个也算是这老货交上好运,才得了个涨见识的机会。
几耳光下去,那嬷嬷已经出了鬼音:“救命啊!夫人救命!打死老奴了——”
打人的见她还有求救的力气,不由加重几分。
“啪!”
板夹一声清响,两颗沾着血的牙滚落在赵氏面前。
红艳艳的血染上了丁子色的裙摆,登时落下鸦青的印子。
看着,好不骇人。
崔永昌目色淡淡,摆摆手,让人将赵氏搀起,又躬身作揖:“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赵氏两股发颤,哆嗦着嘴皮子好一会儿,才想起如何说话。
“不……不必多礼,妙妙可在府里?我有急事找她。”
崔永昌打开空白的扇面,轻轻晃了两下,扬眉否认:“不在。”
他也不提让赵氏进去说话,只渡步到一旁凉亭,自顾坐下,突然扭头问道:“我记得那会儿过曲家下聘,是你爹去办的吧?”
路喜忙上前应声:“是我父亲去的。”
崔永昌漫不经心的又问:“那是个怎么的章程?”
路喜眼珠子滴溜溜转,抬眼看了看主子面色,如是道:“因着当初是要冲喜,夫人怕人情往来日后纠缠不清,索性吩咐了我父亲,让给足了银子算作买断,以后再不与那边相干。”
见赵氏脸上有些变色,路喜接着往下说:“足足三万两银子呢,听我父亲说,还另饶了八千两,说是给什么公子还赌债?”
话及至此,赵氏脸上再也挂不住了。
一年来,崔家拿他们当正经亲戚来走,又在曲映悬的差事上使了不少的力气。
她只当原先下聘时候那些约定早就作废,不成想,人家心里明镜似的都记着呢。
没了那嬷嬷在跟前壮胆,赵氏这会儿也平定不少,捡了好听话出来说理:“话是那么地讲,但妙妙怎么说也是我亲生的,上头有国法孝义压着,就是摆到什么地儿说理,也没个不让我们母女相见的道理。”
这个女婿瞧着面善,却是个不好说话的主。
世家公子被骄纵坏了,混不讲理,赵氏不愿再跟他说道,只说要见曲妙妙一面。
“那是自然。”崔永昌点头,“寻常人家卖闺女的还能生出三分良心呢,日后要仗势欺人,自是要这会儿念起闺女的好了。”
他这话可没留半点儿体面,就差没指名道姓的点出是谁。
赵氏起身,咬紧牙关:“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崔永昌道:“我说笑呢,岳母大人怎么还急上了?”
他手中的白扇面摇了又摇,好一会儿功夫,才不紧不慢地道:“咱们亲戚一场,不看僧面看佛面。”
复身子前倾,凑近了冲赵氏喜盈盈一笑:“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第42章 “你给了多少银子?”……
太阳将影子拉长, 在亭前台阶上笼出一片影子。
影子里摆着两个四方冰鉴,潕气朦朦胧升起,落下一层水霜。
曲妙妙在后宅久等不见人回,出前院来找, 正撞上要起身回去的某人。
“她打你没?”曲妙妙先拉着他看了一圈儿, 又仔细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