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虽恼伍倩倩不争气,但有伍洋在前头站着,伍倩倩万不能死在他们母子两个手中。
“她是你妹妹!”辛氏气恼地喊道。
崔永昌也瞪大了眼睛,纠正道:“如今她是杀人的凶嫌!”
“就算是凶嫌,也该在官府定罪!”辛氏道。
“秋彤!”
忽然,一声尖叫刺破云霄。
刘掌事家的连哭带嚎,嘴里心肝儿命根地喊着,死命摇晃着怀里的闺女。
大夫号脉,摇头劝道:“落了死胎,又逢血崩,本就命不久矣,如今是已经去了。”
“妈.的肉哎!”刘掌事家的抱着闺女不肯相信,“没了你,我跟你爹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宝梅也在一旁跟着落泪,秋彤虽后头有些过错,然竟遭这般凄惨的死法,也实在是叫人瞧着伤心。
屋里,刘掌事趴在地上僵住。
脑子里一片漆黑,嗓子眼儿里一股怨气直冲天灵盖儿,按不住的要往上涌。
“噗——”
一口鲜血落地,溅在辛氏的鞋面。
“刘掌事。”辛氏匆忙起身,“快,叫大夫进来!快叫大夫!”
崔永昌无能为力地叹气,躬身将刘掌事扶起,想开口宽慰,可话卡在嗓子眼儿,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心里清楚,这两口子是老实人。
否则,当初秋彤在院子里不安分,他也不会只当不知。
本是教训一二,等日后寻个人家就能安分的小毛病。
可惜,碰上了伍倩倩这个毒妇。
一步错,步步错。
刘掌事两眼呆滞,扭头看了看身畔的崔永昌,忽然笑道:“小主子,您是个好人,会有大福报的。”
崔永昌扶着他在圈椅坐下,喉咙眼儿里发酸,看他这落魄模样,不由也红了眼圈:“且好好的,这事儿,我定给你做主!”
又怕他觉得以后日子没了奔头,崔永昌接着宽慰道:“你闺女没了,以后还有府上管着你们两口子呢。”
刘掌事似是回光返照,拂开他的手,缓缓摇头:“没了,没了,都没了,哪里还有日后呢?”
他像一只要舍上性命的豹子,猛地扑向了伍倩倩。
两只手似铜箍铁铸,死死地掐在伍倩倩的脖颈。
一双干枯操劳的大手,衬着手下的脖颈越发苍白。
“救……救命……小姑姑……救命……”伍倩倩张牙舞爪地求救,拼了全身力气,朝辛氏伸手。
“爹……爹……救我……”
伍倩倩哭红了眼睛,一字一字地喊着爹。
辛氏抓紧了椅子扶手,好一会儿,才喊了亲兵进来。
刘掌事没能当即替女儿报仇,也没了活着的念头,是夜,一根腰带,吊在了明月楼的大门上。
得亏巡夜的亲兵瞧见,才救回了一条性命。
只是一夜白发,整个人已经偻了,再没往日光彩。
他媳妇抱着秋彤的尸体哭过去三回,多亏曲妙妙使了宝梅过去守着,才没教她做出傻事。
崔永昌不顾辛氏劝阻,执意要送伍倩倩官办,再将陈掌事几个打死,去衙门口销去姓名。
久执不下,后来,母子两个折中做了个商量。
陈掌事几个色利熏心的老狗拉在府里杖毙不议,更要叫来其余掌事过来围观,也算以儆效尤,叫那些有心挟上作乱之人消了这份心思。
只是伍倩倩,却不必送官。
毕竟,此事传到外头,丢的可是宣平侯府的脸面。
只打折了腿,找个偏僻的尼姑庵把人拘了。
留她一条性命,也算是给伍家留下个血脉。
崔永昌虽不大同意,可辛氏坚持,他也不敢执意违抗。
他亲选了马赣河附近的一处窟窿庵,指了两个粗使的婆子过去,看着别叫人跑了。
没过几日,却听消息来报,说是人犯了疯病,夜里不好好睡觉,趁着众人歇息,她爬出了山门,想要逃跑,却绊在门槛儿上,叫一块儿巴掌大小的石头要了性命。
崔永昌听到伍倩倩的死讯,抿着嘴没有说话。
次日,他提一坛桃花醉,领着曲妙妙一道。
在伍洋坟前坐了半晌。
回来时眼圈通红,气喘吁吁的似是犯了热病。
大夫来看,只说旧疾复发,叫在家里好好休养才是。
辛氏听了这个消息,叹气摇头,夸他有情有义,是个好孩子。
又顺嘴问春姑姑,事后可把手脚擦干净了?
“且利落着呢,铜飞沉亲自带人去了结的,又做了掩饰,旁人只当她是自己不小心磕到了石头,如今官府已经收验,再出不了旁的差池。”
辛氏颔首:“有她老子在,人前我是无论如何都得拦上一拦的。”
伍倩倩纵是可恶,但不能因着一个伍倩倩,而寒了外头那些为辛家卖命之人的心。
只她一心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