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感觉?明丽,或是惊艳?来者淡淡地笑着,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挺拔的鼻梁,冷白的脸颊不因秦川的严寒染上潮红,一双唇却是透着健康的血色。慕祈年看得心头大震,连呼吸都乱了。
那人走到太白掌门身前停好,行了礼:“掌门好,小辈是真武殿前来游学的离秋醉。”
声音都如泠泠泉水一样清澈好听。
掌门满意离秋醉的行为举止,吩咐慕祈年安顿好贵客。
慕祈年头一次没能稳重地招待好宾客,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叫慕祈年,是同辈中的,大师兄。欢迎,欢迎来到太白。”
离秋醉对着慕祈年笑了笑,这一笑显得他的相貌更光彩了:“你我同辈,何须待我如此紧张?”
慕祈年在太白生活了这些年,头一回以为太白的山风冰冷,给他刮得生了病,否则脸怎么会这样烫。
离秋醉来的头几天,慕祈年辗转反侧,他也不知怎么,就是不敢上前与离秋醉搭话,他明明是想与离秋醉说话的,甚至有点想离秋醉多看上自己两眼。
怎在他面前,自己如此自卑?慕祈年也想不大通,他明明是大师兄,与离秋醉多有接触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于是第二日,慕祈年鼓起勇气,穿戴整齐,想去找离秋醉。
离秋醉不在房里,师弟们说他被白明玉邀走了,说是去泼墨岭看梅花。
白明玉?他邀离秋醉会是什么事?
慕祈年没能控制住自己,他也往泼墨岭去了,果不其然,白明玉与离秋醉站在梅花树下,白明玉面色通红,手背在背后。离秋醉站在他面前,依然是那张浅笑的脸,看着白明玉。
慕祈年自知偷窥并非正人君子所为,可他既不敢上前,又不想离开,他躲在一块巨石后,注视这二人。
白明玉伸出躲在背后的手,手里拿得是一枝开得鲜艳的梅花。
白明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你说你喜欢秦川的梅花,我就,折了一枝,送给你……”
离秋醉伸手接了。
“谢谢,”离秋醉说:“我很喜欢。”
“哈哈…..你喜欢就好……”白明玉垂着头,面色愈加地红了。
离秋醉“嗯”了一声:“花也喜欢,人也喜欢。”
这句话,白明玉与慕祈年都听到了。
只是听到的两人,心情南辕北辙。
慕祈年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突然觉得,与离秋醉说话是没有必要的事。
离秋醉年年都会来太白游学好一阵,每回都是慕祈年接待得他,离秋醉出落得愈发好看,总之在慕祈年眼里是没人好看得过离秋醉的,离秋醉的武功也好,学识也多,又会算卦,只是他的目光不会在慕祈年身上停留。他客气地叫慕祈年的全名,向他致谢,然后目光流转到白明玉身上,叫一声,小玉。
真好啊,慕祈年心想着,若离秋醉也能这样叫他一声小年,也不知会是什么感受。
只是这件事永远不会发生。
慕祈年已经打不过白明玉了,白明玉得了个外号,说不上是好是坏,叫太白许踏雪。离秋醉说给白明玉听,白明玉问许踏雪是谁,离秋醉答道,是神刀堂的一位奇才,放眼整个武林也是百年难遇的那种,长得也极好看。
白明玉啊了一声。
“怎么了。”
“你说他……长得好看,有多好看?”
“恐怕没人好看得过他吧,你这是什么表情。”
白明玉道:“我没什么表情呀。”
剩下的对话慕祈年不大有心思听,他不相信离秋醉的话,许踏雪一定不如离秋醉好看的。
就像他再也不能在武学上超越白明玉一样。
随着年龄的增长,慕祈年愈发的沉稳,只是对上离秋醉,或是白明玉,他就不知该与这二人说些什么,每次只能浅浅地打声招呼就算过去了。
他已经明白自己对离秋醉的感情,但他从一开始就身处局外,再进不去的。
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能与心上人相守,慕祈年是知道的,他从不奢望这些,既然与离秋醉没有缘分,他也不该把心思全耗在这上面,应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才是正经。
偏生是离秋醉主动来找了他。
慕祈年被离秋醉突然拜访,手忙脚乱,慌忙地披了衣服戴上毛领,问离秋醉可是有事。
离秋醉随意地与他聊了几句,离秋醉说得无心,慕祈年听得仔细,谁知离秋醉话锋一转:“你可知太白首席弟子之位要给谁?”
慕祈年一噎:“怎么忽然提起此事。”
“本来是要给你,后来改了主意,要给白明玉,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不爽快。”
“明玉他天赋高于我,我早就赢不过他了,说心中无憾是假的,但那位置给他也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离秋醉端起慕祈年用过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白明玉此人,我说句难听点的,胸无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