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女因为哭过而水波粼粼的一双眼,谢池南放柔了嗓音,“魏垣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而且魏家和谢家的关系本来就不可调和,就算没有上次的事,我们也总有一日会起矛盾。”他说着又用手掌摸了摸她的头,沉声道:“赵锦绣,别把责任总往自己身上加,这跟你没有关系,反而得感激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今日或许嫂嫂和小回都得葬身在这。”
赵锦绣红着眼睛仰头去看少年的眼睛,那里没有一丝责怪,有的只是无限的包容和关怀,她心中的那些自责忽然好了一些。
她抬起胳膊擦了下眼睛,哑着嗓音问她,“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身后延绵不绝的脚步声正在靠近,这种时候,谢池南哪里还有心情再说那些话,他沉默地看了少女一会,而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没事,以后再说吧。”后面半句话太轻,赵锦绣没听清。
说话间,青山寺的一众人已经走到跟前了。
走在最前头的元随率先跑到林斯言的面前,把人仔细看了一遭才松了口气,“师兄,你快吓死我们了。”
他们也是后来才发现林斯言的马,又问了黑衣人,比对了那个男人的身形,知晓是师兄带着那位女施主跳山了,虽然清楚师兄对这一片很熟,但他们还是担心,如今见他无事,总算是安心了。
“让你们担心了。”
林斯言看着元随说,余光瞥见那抹红衣袈裟,他垂下眼帘,轻轻喊了一声,“师父。”
他语调如从前一般,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紧握着。
法无没有说话,而是越过他朝他身后的一男一女看去,目光在红衣女子身上停留一瞬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落在林斯言的身上,凝视许久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察觉青年在黑夜中微颤的眼睫,到底什么都没说。
“走吧。”
他转身朝山谷外头走去。
林斯言紧随其后,元随倒是没有立刻走,而是等谢池南和赵锦绣走过来的时候和两人合十一礼,说道:“二公子,侯府的人已经到了,这会就在山谷口等你们,黑衣人,我们也已经交给他们了。”
谢池南也朝人回了一礼,郑重道:“今日多谢你们了,过几日我再来寺中道谢。”
“不用不用,这原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元随说完便又朝人躬身一礼,而后转身往前走去,余光瞥见少年此时温和的模样,不禁又回想起先前在山路上他说的那些话。
那样的阴鸷狠辣,即使只是回想也让人忍不住浑身一抖。
又想起从前见过的几面,桀骜不驯的二公子、沉默寡言的二公子,倒是从未见过他这样温柔的一面。
余光又忍不住朝那红衣女子看了一眼。
等察觉到谢池南看过来,他脸色微白,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
走到山谷外头。
谢家人果然已经到了,明初也在其中,她还是先前那身衣裳,头发也乱糟糟的,平时最知道仪容的人此时却一点都顾不上了,待看到赵锦绣出现,她立刻冲了过去,抱着人好一顿哭。
劫后重逢也让赵锦绣红了眼眶。
她任明初抱着她,等她哭着发泄一通后,这才轻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又压着嗓音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明初抹着眼泪,才不管有没有人看,只说道:“您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要是真出什么事,您让奴婢怎么跟老太爷和小少爷交待?”
赵锦绣不是没想过祖父和生安,可那种时候,只来得及顾好眼前的事了,如果她不那么做,等黑衣人追上,他们就一丝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会了。”
她向人保证。
主仆俩说话的时候,谢池南并未开口,而是静站在一旁给她们时间叙旧,等两人松开,他才看着赵锦绣说,“走吧,我们先回家。”
赵锦绣没有立刻点头,而是沙哑着嗓音问他,“长岂、陈伯他们的尸身找回来了吗?”
谢池南早在下山前就已经拜托青山寺的人帮忙,这会看了一眼随行的侍从,见他点头,便也垂下眼眸与她说道:“都找回来了,明日我会吩咐人替他们好好安葬。”
赵锦绣轻咬红唇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被明初扶着往前走,想到什么又停下步子,她看向站在另一边的林斯言,语气温和地与他说道:“林公子和我们一起走吧。”
谢池南也没有反对,转身看着青年。
可林斯言迎着她的笑容,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动,却再一次垂下眼帘,“不用。”他在夜色下藏住眼中的万千思绪,依旧语气淡淡地说道:“我今日要留在寺中。”
赵锦绣听他这么说倒是也没坚持,只笑道:“那我改日再登门道谢。”她说完又朝青山寺的一众僧人行了礼,而后才由明初扶着走上马车。
谢池南目送她上马车后也朝法无等人告了一礼,跟着翻身上马。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