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行至秦川之时, 却见城中烟雾缭绕,充满了香烛纸钱的味道;城中许多人家都升起白幡,哀声一边;整座城池笼罩着一层悲伤的氛围。
“今日这城中怎的这么多人家操办丧事,太不合情理了。”捕快的直觉让楚霄云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必有古怪,“待我找个当地百姓问问。”
楚霄云的直觉太敏锐,动作太迅速, 没有察觉解寻蹙起的眉头,和严肃的神情。
“老乡, 请问这秦川城发生了什么事?怎的这么多人家同时操办丧事?到处一片哀鸿之声?”楚霄云叫住一个担着柴火的老农问。
那老农放下柴火,看了一眼楚霄云等戎装一行, 伤痛地念念有词:“各位官家不是在咱们秦川府的当差吧?今年除夕之夜,胡人侵扰凉州边军,死伤无数。乡亲们都在给自己亲人送行呢。惨啊, 惨啊。我这也是挑柴火回去给儿子送灵的,希望我儿能等等我。”
说罢老农布满血丝的红肿眼睛又充满希望地望向楚霄云一行, 最后把目光放在看起来官职最大的解寻身上:“也不知朝廷会不会管我们。”
目光中充满期盼。
四品大员的解寻此时对一个老农拱手行礼道:“朝廷不会忘记戍边将士的付出,一定会管的。”
他之所以会与楚霄云同行至秦川,便是为此而来。
“那就好, 那就好。”老农眼里闪过一道希望的光芒,嘴里念念有词,挑着担着蹒跚地向前走去。
楚霄云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解寻收回行礼的双手,握紧宝剑,解释道:“凉州前任守将丁将军是秦川人,他的部属也多为秦川子弟。除夕之夜,胡人偷袭我凉州守军,将士们死伤惨重,丁将军也身先士卒。”
楚霄云这才想起离京前在卫呈议那里听到的关于凉州战事的消息,眼前之境况想来是边境的战况传到了民间。
对着满城的哀鸿之声,楚霄云不甚唏嘘,只是他一个小小的捕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在遇到窘迫的人家时,送上些银钱以作安慰,也受到受赠人的连连感激。只是一路上百姓的交谈哭诉偶尔飘至耳畔,隐约听闻他们在哭诉着什么神捕,胡人,凉州守军伤亡,楚霄云心头隐隐升起一种不太好的感受。
这些隐约的哭诉终于在一处挂满灵幡的宅子前变成哭骂,清楚的传进了楚霄云的耳朵。
“……原来是那个杀千刀的‘神捕’干的好事,要不是他把胡人头子放出来,胡人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生铁铸造兵器,杨嫂的三个儿子也不会全都战死。她也是可怜,老头子去年去了,现在儿子也全没了。可怜啦!”
“可不是嘛,不但人全没了,有一个连尸体也没找到。”
“哎,不知道这一家子孤儿寡母以后要怎么活……”
“那个沽名钓誉的捕头不得好死!”
“就是,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就该让他下去给大家伙陪葬!”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其中还夹杂着丧事主家的哭喊:“我的儿啊,你们爹爹走了,你们也全去了,让我这孤老婆子和媳妇们怎么活啊……儿啊,你死得好冤啊……”
也有不甚了解的人从旁询问:“谁?是哪个‘神捕’帮胡人做事害的我们大成百姓?”
“还能有谁,不就是和静县的那个大神捕楚霄云,这人自诩破案了得,给关在大牢里的胡人头子假顾青云平反,把他放了出来。谁知那假顾青云是胡人头子,从咱们大成偷运了好多生铁出去,胡人的军队才能换了兵器。可怜我大成将士毫不知情,除夕夜被偷袭,凉州守军死伤惨重,我们也失去了父辈兄弟儿子……大家伙看看这楚霄云干的好事,这是什么狗屁的神捕,我看他根本就是胡人的暗线吧!”
“对,还真是这么个理!”
“我们要上京面圣,请求皇上把这胡人的神捕抓起来!”
“对,对,对,我们要进京面圣!”
人们群情激愤。
一旁的楚霄云听呆了,原来一路上听到的窃窃私语是在说这个,楚霄云放佛受到了迎头重重一击,良久才回过神来。
王三强见到这一幕,着急道:“哥,这不关你的事,他们胡说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一旁的解寻安慰道:“百姓有时候理解不了那么深刻,楚兄不必介怀。”
楚霄云原本也想过是不是那些目不识丁的百姓见识浅薄了,但一路上走去,周围萦绕的都是香烛的气息,入目皆是一片惨白,耳边皆是悲痛的哭声和对他的讨伐,他也动摇了。
这时,当初在京城时,卫呈议所说的一番话也恰巧回响在耳旁。
“我朝一直致力于打击胡人的生铁偷运密道,摧毁了他们在我朝境内不少的据点和和偷运密道,才让胡人安静了这二十年。可是这两年期间,他们是如何做到疯狂将生铁运输出境的呢?难道是新建立了什么秘密运输通道?着实令人不解!”
当时卫呈议自言自语时,他没有发什么看法,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懂行军打仗之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