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她套了件睡袍走向门口:“谁啊?”
外头没人吭声,冬尧透着猫眼往外看了看,竟意外看到阿冬那张被放大的脸。
冬尧掀开门,手里还晃着红酒,下意识地向阿冬身后瞟了瞟,可没人。
“大半夜的,什么事儿?”
阿冬和往常没有区别,礼貌淡定且客气:“抱歉冬小姐,这么晚了来叨扰您。”
冬尧翻了个白眼:“知道还来?”
阿冬沉吟片刻,才缓声道:“我想您也知道,M市生活节奏太快,有许多人会因为这种高频率的节奏而生病,您别看宴总是个总裁,其实……”
“等等。”冬尧听得一头雾水,“能不能挑重点讲?他病了?”
“是这样子没错。”阿冬严肃道,“现在还在家里挂水,但他不让任何人照顾他,把我们全都赶走了,但他现在那状况,需要有人在他身边。”
冬尧挑起一侧眉:“什么病?”
阿冬言简意赅道:“胃病。”
“胃病这么严重么?”
“是的。”
“哦。”冬尧应了声,刚想关门,就被阿冬一把扶住门。
这人平时看着挺弱不禁风的,没想到这会儿力气巨大无比,暗中较量了半天,冬尧还是没低过他。
“你干嘛?”冬尧瞥他。
阿冬执着道:“麻烦您了。”
“我知道,你总得让我换身衣服吧。”冬尧上下比划了一下,“难不成你想让我穿成这样……去伺候他?”
阿冬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笑:“好,那我在楼下等您。”
……
十五分钟后,冬尧才晃晃悠悠的收拾完出来,她换了件简单的大T和牛仔短裤,半干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肩头,拿上钥匙、手机和烟后,随阿冬走了。
车子就停在巷子口,好在是半夜,堵住了整条巷子也不会遭人投诉。
她上车,阿冬也跟着上来,接下去一路无言,车里安静的只剩电台女女主持正腔圆的温柔声调。
冬尧觉得自己越来越善良了,大半夜的竟也信了阿冬的鬼话,还跟着疯疯癫癫地上了贼船。
但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她正思考着,车子已经驶入了四季金鼎。
四季金鼎是M市出了名的高档小区,一梯一户,且每户都是三百平起的超大户型,电梯能直达家门口,安保系数高,私密性也极佳,除了贵,没有缺点。
冬尧随着阿冬上了电梯,直达宴燃家门口。
出了电梯,她正悠悠哉哉四处观望的时候,阿冬已然按着密码锁将门打开。
客厅没开灯,唯一的光线来源是从外头倒映在玻璃窗上的霓虹夜景。
家里装修风格是当下流行的轻奢风,以黑白灰为主色调,处处透着冷漠与沉闷,好在屋内摆放了不少耐荫绿植,才得以给这个家稍稍平添了几分鲜活感。
冬尧转了圈,刚想问阿冬话,谁知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溜的,还是压根就没进过屋。
她把东西随手放在茶几上,然后走到全景落地窗前,趴着窗户往外看。
城市流光溢彩,黄浦江景一览无遗,可惜的就是今晚夜色差了点,没有自然月光,也没有如墨般浓稠的天空,只有厚重的云层沉沉地压在头顶,连带着整个城市都被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落寞感。
冬尧叹了声,看样子就要下雨了。
又发了一会呆后,她才转身,找到灯的开关钮,下一秒,室内晕出一圈昏黄的光影。
冬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而她,并不是来这儿欣赏夜景的,是带着使命来伺候她那个重病卧床的主子。
她从客厅往卧室的方向走,房子太大了,没转几下就晕了。
推了好几扇门,里头只有一张床,其余什么都没有,就在冬尧以为这屋子里没人的时候,终于在拐角的尽头处,发现了主卧。
宴燃的卧室很干净,整体色调和客厅的一致,墙上还悬挂着一台最新款的激光电视,但电源是拔掉的,看起来更像个摆设。
扫了一圈,下一刻,视线被半卧着躺在床上的那人给牵住了。
屋内极黑,所幸窗帘没拉,透着点外头的光和影,宴燃的脸隐匿在半明半暗之中,虽看不清神色,但也能大致描摹出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
他难得展现出脆弱且柔软的一面,犹如新生儿一般,没有半点杀伤力。
冬尧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床边竖了跟铁架子,顶端倒挂着一个药水瓶,再往下,输液管里正一滴一滴地淌着透明的液体。
她伸手弹了弹药水瓶,里头不多了,就一层底,正琢磨着都没个医生的,一会儿谁来拔针管,谁知下一秒,宴燃竟动了动身子,直接伸手扯掉了针管。
冬尧一惊,低下头,措不及防地撞入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宴燃面无表情地瞧着她,声音嘶哑道:“谁让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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