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迟下山下得极快。
同行的弟子御剑跟在他身后。他们此次仅需处理玄玉门属地的治安,许是也有些杂事需得相帮,因此弟子们只有筑基修为。他们大多是初见珑迟,素闻这位层云峰的师兄君子谦谦,总是含笑待人,今日一见,确实笑得温润,却让弟子们都不觉垂首噤声,不敢多说多看。
便有弟子暗道:这就是珑迟师兄的元婴威压么?比之隔峰师兄的修为威压似是有所不同,却也厉害。
转头又愤愤起来:不想这位师兄不比传闻,竟对他们筑基弟子使什么下马威,威压一直不收!
只是心中就算不忿,也不敢直言,憋了一路。等到隔日,那隐隐迫人的威势才消退了些。这才叫弟子们合计过后恍然大悟:便是给下马威,哪里用得将元婴威压外放一路,大约是师兄修为较他们高得多,心绪不佳,不觉便生了威势。
彼时一行人刚为农家杀了妖兽,珑迟只是带队,插手不多,杀完便寻了领头的弟子,去村中回话。余下的人正坐下歇脚,一时无事,便凑头凑脑,说闲话时不免有人鼓动,谈起了珑迟师兄。
为何珑迟师兄心绪不佳?不必说,自然是为着那些红颜苦恼,几个弟子数起珑迟师兄在门中流传的风流韵事,不免艳羡。想这位师兄天资过人不说,血脉也特殊,那对龙角与龙尾煞是夺目,长得更是爽俊,岂非天眷?
只是不知到底是哪位红颜,使得师兄这般心旌。
待到路程再启,这问便从脑中飘散了,一时闲话不过消遣。弟子们随着师兄历练修行,脚程愈发地快,走到属地边境也不过一月。
正巧当地有低阶妖兽肆虐,那妖兽结伴同行,性子狡诈,还会施法,几村的人都苦不堪言,遣了人要寻玄玉门的仙长求助,叫珑迟一行碰上,自然是先将受惊受伤之人安抚一番。查探过妖兽踪迹后,便由诸弟子前去斩杀,珑迟坐镇身后,以防突生变故。
那妖兽虽是低阶,却委实狡诈,又善躲,见有强敌杀来,还会学人使计,几只作饵,几只窥伺,妄图夹击,被弟子们一一化解,斩杀到最后,竟使妖兽起了怨气,几声尖啸又窜出几只,却不攻来,反而在原地兜兜转转,只一味躲闪。
“不好。”
珑迟眼中一厉,那妖兽是要以自身血肉作引合阵!若真成了,那些个筑基弟子是决计扛不住的。
他闪身过去,扇面一转,便有罡风将几只妖兽斩成两截,破了法阵。有一只站位偏僻,险险躲过,怨毒地盯了珑迟一眼,倏然炸成一滩血糊,血肉化作的利刃飞来,竟破了珑迟的肌体,却也只能割出些浅伤,只是一时血流不止,浸红了他的道袍,看着可怖。
那低阶妖兽的自爆竟能伤元婴修士!众弟子一时讶然,忙要来给珑迟疗伤,珑迟却是微怔,沉思几瞬后便笑,摆手道:“无妨,那妖兽施的术也不过让伤口一时难以自愈罢了。你们无事便好。”
否则他也不好同门中长老交代。
妖兽既已除,弟子们清算过后便去回报过几村村长。珑迟用灵气将伤口暂封,却不施清洁术,反倒是用了一道障眼法遮过血迹,免得弟子们再多嘴多舌。
“此番正好。”他看上去似是心情好极,“历练已了,这便回门去吧。”
希望小师妹会喜欢师兄的这份心意。
一行人回门的脚程更快,不过两日便飞回了玄玉门,珑迟处理过带队过后的相关事宜,便往层云峰飞去。
层云峰极静,连仆役都没什么声响,珑迟心中一悸,落在晚月居门前,寻来一个仆役问道:“小师妹可在?”
仆役回道:“珑晚仙子正在屋内闭关。”
珑迟一笑,小师妹倒是一贯的不忧不虑。晚月居的禁制许是已让小师妹感应到他来,只是不知小师妹会不会近日出关……他吩咐那仆役道:“若是小师妹出关后问起我,你只说我在府邸内。”
他便回去了。
自小师妹入玄玉门后,珑迟实在不常回自己的府邸,对着房内布置,一时竟有陌生之感。他好笑一会,解了障眼法,靠在门框上思忖,稍后是坐还是躺……怎么想都觉得滑稽,也不知小师妹当日怎么摆得出那般架势。
这便是在历练受伤时突现的主意:珑迟决心也回小师妹一场假死大戏。小师妹视生死如此儿戏,竟拿来戏弄师兄,层云峰仅他们师兄妹三人,便是二师弟死了,他……许是也要为之痛心的。岂可不对小师妹多加教育?
但寻常的法子怎会对珑晚有用?他也不愿用修为强压她,只好借来小师妹的法子一用了。
如今伤势血迹已有,那便躺于地上,作出伤势过重而亡的模样。若他在小师妹心中能有些许分量……便会起到作用吧。
会吗?珑迟却有些摸不准,心中虽隐约浮起星点不甘,但最终还是无奈。会与不会,总归是要演上这么一场的,若不使她亲身体会,小师妹怕是永远不知自己那日到底做了什么吧。
府邸内皆被仆役打扫得干净,珑迟身穿血污的道袍,倒也不在意,随意往地上一躺,便将封住伤口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