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卿穿了一身月白金线暗纹的短打劲装,一头青丝高高束于发顶,显得英姿飒爽,明艳逼人。
嘉贺帝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恍然想起皇后还想撮合虞卿卿与太子,不由地沉了沉眉。虽心系傅景晏的婚事,可那太子妃的位置确实还需好好斟酌。
看着虞卿卿,嘉贺帝不由地摇了摇头,心道首先还需让皇后断了这念想。
“朕的确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卿卿了。”嘉贺帝一边说着,一边放下元宝,端起酒杯又饮下一口酒,又道,“朕记得你姑母总忧心你的亲事,朕病了这些日子你姑母无暇顾及,你这亲事可是定下来了?”
面对嘉贺帝这猝不及防地提问,虞卿卿先是愣了愣,不知嘉贺帝莫名问她的亲事做什么。回神后赶忙福了福身,恭声回道:“还没。民女还想在父母膝下多尽孝几年,所以……”
“欸,定亲和尽孝哪会冲突。”不等虞卿卿说完,嘉贺帝大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放在寻常人家,卿卿还得唤朕一声姑父,姑父就替你做回主。朕这朝中最不乏青年才俊大好男儿,卿卿喜欢什么样的,朕来赐婚!”
虞卿卿低倾着头,嘴角不由地抽了抽。
民女看上您儿子了,这话她可不敢说。只得惶恐不安地道了好几声“皇上抬爱了,民女惶恐”。
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想送两只兔子给元宝,怎么就沦落到要被赐婚的地步了。
长公主见嘉贺帝已经有些微醺,忙出声打圆场:“父皇你这般问卿卿,卿卿哪好意思。就算是天上的月老,牵红线也不是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不是。”
嘉贺帝摇摇头,笑道:“瑄儿也说了那是天上的月老,朕这月老自然单的与众不同。”
“父皇……”
长公主还想说些什么,被嘉贺帝摆手叫停。
“卿卿,姑父给你指以为如意佳婿。”嘉贺帝眯起眸子,冲下首席位扫视了一番。沉吟片刻高声道,“宁泽远!”
被点名那男子本还在与邻桌对酌,忽闻皇上叫自己名字,赶忙起身绕出席位。
“臣在!”他躬身抱拳行礼,想来还不知皇上叫自己所为何事。
嘉贺帝摸了摸自己下颚的胡子,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又问:“泽远可有定亲呀?”
宁泽远也是一愣,如实回答:“臣不曾。”
“好!好!好!”嘉贺帝龙颜大悦,连道了三声好,这才侧目再次看向一旁的虞卿卿,“卿卿,朕给你挑的这位佳婿如何?泽远乃大理寺少卿,身负高才又年少有为,依朕看与卿卿郎才女貌格外相配。”
“陛下抬爱,民女万分惶恐。”虞卿卿咬着唇,在皇上面前回话需要各位小心翼翼,不能表示不满,亦不能直接拒绝。她想了想,又道,“民女……民女只想在父母膝下尽孝,尚……尚无嫁人的心思,辜负陛下一片美意……”
虞卿卿只觉得腿肚子都在打哆嗦,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
皇上的话那便是金口玉言,他若是铁了心要给谁赐婚,圣旨一下那两人便是死也要绑在一起,和离都离不了。
这就是圣意,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根本不屑顾及你的感受。思及此,虞卿卿后背不自觉的爬上了一层冷汗,第一次觉得原来权力是如此好用的东西。
“父皇!”
“父皇!”
傅景骁与长公主同时喊出了声“父皇”,嘉贺帝却摆摆手没有理会,“别打岔!”说罢,他又看向宁泽远,“泽远你怎么看啊?”
“臣……”
宁泽远整个人还是懵的,还没明白过来,刚猜拳输了杯酒之后,怎么莫名就要被赐婚了。尽管是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个“臣”字。
“好了!就这么定了,借着今日夜宴,朕给你们二人赐……”
“父皇!”
“陛下出事了!行宫走水了!”
嘉贺帝嘴里那个“婚”字还没说出口,便被两道声音给打断。
一道是傅景骁的,另一道是急急闯入宴席的侍卫的。
傅景骁已经陡然起身,垂于身侧的手已经捏成了拳,指缝中更是滴出了血。只是,那闯入宴席的侍卫冲在了他前面,把他要说的话挡了回去。
听见“走水”二字,嘉贺帝酒醒了一半,早前皇后身子不适,便先行下山回了行宫,也不知火势有没有波及皇后。嘉贺帝凝着眉,面上露出担忧之色,道了声此事暂且作罢便匆匆离了席。
山下行宫走水,山上的宴席自然也就散场了。
见虞卿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长公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卿卿,没事的。父皇喝醉了,醉时说的话当不了真的。”
“嗯。”虞卿卿低低地应了声,抚上心口还能感觉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其实两人都知道,即便是醉话,只要是从天子口中说出来,那也都是圣旨。
好在,嘉贺帝最后那句要赐婚的话,被及时打断了。否则,若虞卿卿说一个“不”字,那便是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