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转头,电影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忘记带家门钥匙的宜佳禾在电话那头催得紧,迟意不敢耽搁,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她身影拐出影厅的一瞬,厅里灯光大亮,观众陆续离场。
第六排中间那对男女动作最慢,孔明月翻了半天巴掌大的小挎包,愣是没找到一张纸巾,索性去扯旁边男生的袖子。
男生穿件黑色T恤,布料很软,擦眼泪正合适。孔明月揪着他手臂处的袖口,看着上面红艳艳的红旗刺绣,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对它的一种侵犯,实在下不去手。她嘴角动了动,一时觉得更委屈了。
江遂将她这颇有层次的哭戏收入眼底,无奈地把旁边人递来的纸巾转递给她,不留情地吐槽:“这电影没找你演真是可惜了。”
孔明月打着泪嗝,哭得更狠了:“我失恋了,难受嘛!”
“你就是活该。”
孔明月毫无威慑力地瞪着一双哭肿的杏仁眼,委屈地噘起嘴,道:“你也活该单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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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大四生领了学位证和毕业证,拍完毕业照后便可以离校了。迟意因为家在本地,是最晚离开宿舍的。此前她做起司机,陆续送室友去车站。
适逢有当地媒体在车站做采访,迟意一行人因为高颜值被记者留住充当热心观众。
梁嘉懿不见外地抓着话筒,就像KTV抢麦一样自然,反客为主:“在录吗?我要借咱这平台给室友征个婚。”
记者喜闻乐见:“是你旁边这个美女吗?”
“对。她叫迟意,人美心善。”梁嘉懿说辞一套一套的。
迟意哭笑不得,任由她胡闹,甚至配合地冲镜头比了个心,落落大方地说:“补充一下,我喜欢长得帅的。”
彼时,同一车站。路口停下的出租车上下来个男生,长腿有力,周身冷硬。
他行李从简,只有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包带绷直看着分量不轻,但他单手拎着轻而易举。
副驾的车门刚被撞上,后座的车窗立马降下来,女生软着声继续和他打商量:“哥,你答应了帮我打掩护不能反悔。我和我妈说跟室友去青海毕业旅行,你别说漏嘴。”
“不管。”江遂这些天被她叨叨得耳朵起茧,懒得再理她感情上那堆破事,但总归是上心的,“早点回去,别在外面野太久。”
孔明月哦了声,嘟嘟囔囔着吐槽:“臭脾气,越老脾气越臭。亏得我还想着帮你。”
因为是临时泊车点,司机催促了几声后发动车子。孔明月不敢得罪这祖宗,连忙将脑袋探出车窗,扯着嗓子把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他:“我在你包里放了一份毕业礼物,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男生头也没回,挺拔的身影渐渐走远,背着身抬手挥了挥,表示自己听见了。
车站人流大,男生痞帅又正义的形象回头率颇高。但他恍若未闻,大步流星地往进站口走。
迟意把梁嘉懿送到进站口处,和她拥抱一下。
“舍长,好舍不得你。”梁嘉懿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北央玩几天。”
四年的相处,曾经最没主见的小姑娘成了宿舍的大姐大。迟意道:“我工作刚转正,正是忙的时候,不好说走就走。等改天有时间,我去北央找你。”
见梁嘉懿还不情愿,迟意晃晃她的手臂,催促,“好啦,要检票了。”
梁嘉懿一步三回头,排在距离迟意最近的一个安检口的队伍后面,过完安检重新拿到行李箱后,又回头看了眼。迟意无奈地抬手,目光却在触及到旁边通道正在接受安检的某位旅客时,微微愣住。
是一个侧影,很熟悉的侧影。
只一瞬,男人弯腰从传送带上拿起背包,随手拍了拍,挂到肩上,身影消失在来往的人海里。
迟意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四年没见过一次的人,怎么偏偏毕业就见着了。
她抬起胳膊,笑着,冲梁嘉懿摆了摆手,让她快进去。
回北央的这趟列车检票口在二层,需穿过长长的通道下到一层乘车。江遂检完票后,没跟大队伍挤两侧的扶梯,从中间楼梯下去时,顺手帮一位带孩子的旅客抬了把婴儿车。
正值毕业季,高铁人流大。江遂费了会功夫才找到自己的位置。他从包里往外拿水杯时,摸到了一个有棱有角的硬物。
他抽出来,是一本硬壳书,书名:《我炙热少年》,作者:有厌。
梁嘉懿艰难地推着行李箱,另只手拿着车票比对着墙上的座号。她很快停在江遂身边,先是被他俊朗的五官吸引,随后看向他手里的东西,一脸惊喜:“帅哥,你也看这个小说,有眼光哦。”
她将双肩包往对面的座位一丢,扬声,“这我室友写的。”
江遂神色冷淡,将孔明月乱塞在他包里的书收进背包的最底层,抬头看见梁嘉懿四肢不协调的搬举着自己的大号行李箱,问:“需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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