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乌特并不是心理学白痴,他变着法地问名单的下落,给出了几种可能性,下手也不知轻重,并且总在一场折磨之后问点毫不相干的事情,然后再问回来。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缺点。
乌特的暴力行为很严重,有相当一部分是出于乐趣,也就是说目的性的暴力行为很少,这导致了杨卓在对这些暴力的反应上有些过激,这让邱泽很难判断这部分的反应是出于恐惧还是源于对暴力的条件反射。
邱泽犹豫了一会儿,出于各种原因,他还是对耳机提了个建议,“能让乌……让你们老大收敛点吗?这样我很难做判断。”
对面的女声笑了一声,对他道歉,“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的老大正在兴头上,谁说他也不会停的。”
“……可是人快死了。”
“没事儿宝贝,老大有分寸。”那个女声说宝贝的时候声线格外缠绵,很明显是故意调戏,背景还传来一阵嬉笑声。
没有人把那个叫杨卓的命放在眼里。
但是邱泽不得不放。
邱泽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纸。
纸笔会留下字迹,电脑手机会留下指纹,口述会留下声音。也不可能他说话让别人去写,没这个待遇。
也就是说,他留下的观察这次刑讯的“心得”就是以某种方式保存下来,如果他有幸被救出去,并且这个“心得”会被找到的话,例如这张薄薄的纸,就足以让他在监狱里真正地蹲个几年。
他必须要想个办法,以证明自己是被胁迫的。
虽然他本来就是被胁迫的。
“乌特的身份有消息了……但是是个坏消息。”情报中队的人站在门口,手拿了一沓资料,满额头的汗无声诉说着这次案件背后有多少人在无声付出。
“坏消息”三个字却让会议厅里坐着的人不约而同绷紧了本就拉紧了的神经,邢常城不容自己多想,逾矩地冲门口的人抢先喊了声“进来”。
也没人纠结这点问题了,资料一分发下去,还没等看完,就有位领导拍桌子发火,“这就是你们市局的情报能力吗?!从一个无名小卒到背后大亨,你们在这玩反转吗!”
这位领导这里头也不算位高了,是公安部派下来的一个刑侦方面的老前辈,现在在刑侦总队里。比他更位高权重的不好意思冲着满屋子人发那个脾气,有人发出来了自然也不会拦着,邢常城和市局的几个人只能垂首听骂。
不听骂也不行,邢常城自己看着这份报告都糟心到心血逆流,恨不得把情报那边的人全都拉出去训一遍。
因为这几乎推翻了他们之前的所有理论基础,如果他们早拿到这份报告,别说邱泽会不会担任卧底,就是乌特都不可能越狱出去。
报告中写明,乌特的身份在“黑鬼”中,是如同投资商的儿子一般的存在。
简单来说,乌特不是“黑鬼”内部的杀手或者领导,但他是“黑鬼”金主爸爸的亲儿子。
而且这位亲儿子马上就要子承父业,成为新的金主爸爸了。
这种身份几乎不亚于他是“黑鬼”的领导,抓到一个金主,相当于抓到了“黑鬼”一条命,晾它是猫有命九条,也要脱一层皮。
但很可惜……在最初的报告里,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以至于警方并没有对其产生多大的警惕和防备。
警方甚至在对方突袭越狱之时毫无防备,不说战后损坏的物资,单单是死伤的狱中警员和本该好好服役的罪犯,都是算不清的账。
而此次的报告相当于之前那份几乎完整的不太正常,里面甚至交代了乌特来亚洲的原因,以及他进入监狱又莫名其妙越狱的前因后果。
“这个问题之后再讨论,既然这个乌特不简单,想必之前的调查早已被人家早已玩弄鼓掌之间,也可以给在座的各位提个醒。”
发话的是一位大领导,国家级别国防下来监督的,吴局都可以给人家倒杯茶的那种大领导,他看了看四周的严肃面孔,没说太多废话,“‘黑鬼’显然不是之前我们面对的那些小角色,它遍布世界,潜伏已久,是一条混入羊群里的狼,它养精蓄锐,蓄势待发,早已摸清了我们,但我们,对它几乎一无所知。”
大领导说的语气沉重,在座所有人几乎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并深感心悸。
只有邢常城心中升起满心愤怒,带着面对挑战时不由自主的亢奋,压着声音说,“我们是羊,也是已经野生很多年的羚羊,不会再有家养时的懦弱和无能。”
大领导略带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
邢常城今天格外不懂规矩,本不该他接话也要接,吴局只好接下他的话,站起身坚决地说:“之前是我们掉以轻心,接下来我们绝对会严阵以待,殚精竭虑,不会让这头狼啃下一根羊毛!”
严阵以待和殚精竭虑两个词说着很容易,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他们提不提高警惕心的事情,光是之前和现在的情报差别就足以说明“黑鬼”绝对有他们无法想象,甚至可能是能与一个国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