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冬结束了通讯。
时间转眼过了一天,明也从昏迷中醒来了。
虽然没有人告诉明,但他自己似乎也猜到了些什么,嘴上不说,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冬不要太自责,但一虫独处时,还是会露出失落的表情。
冬几次想说些什么劝劝他,只是嘴唇翕动着,就是无法张开。他默默地在心里叹一口气,其实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对明说什么,对他都是二次伤害。
西一区的一部分兵力也归于冬管辖,冬一时也忙得抽不出身来。倒是这天下午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雄虫,还是颇有些身份的雄虫。
“晋晦先生,您怎么”
冬只跟他有过一面之交,还是一年前明成为中将时晋家宴请宾客时在宴会上见到的。不过明倒是经常提起他,说他很关心自己,自己很依赖他云云。没错,来者正是明的哥哥。
按理说前线驻地,不是一般身份的虫可以进的,即使是晋家这种有权有势的家族,没有亲王或者军团长的默许,也很难轻易找到他们的驻地。
“明他现在怎么样?”
晋晦倒是一开始就挑明了来意。
明人不说暗话,冬请他到自己办公室坐下,沏一杯茶递给他,道:“您能找到这里来,想必他的情况也是瞒不过您的。明刚醒,您要去看看他吗?”
晋晦脸上的痛苦一闪而过:“我知道,我只是还想再确认一下”他的手紧紧抓着冬递给他的茶杯。
懂得痛失兄弟的痛苦,冬太多次眼睁睁地看着与自己一起的雌虫一个个战死沙场。他并不着急催促,只是低声道:“我带您去看看他。”
晋晦并未拒绝,跟着冬一路走到明所住的病房前。
一路上,晋晦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冬也未出声打扰,自然是一路无言。
刚到病房门口,晋晦就停下了脚步。透过玻璃,能看到静静躺着的明,他虽然已经清醒,到底是受了重伤,即使拥有雌虫超强的恢复能力,也要静养好久。如今他们到来时,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想着晋晦好不容易才来这里,冬正要叫来护理人员,为他们消毒,进入病房中,就被晋晦拦下了。
“没事,我就看看,看看,就好。”他跟冬说着话,眼睛却没向冬那处看去,还是直直地凝视着一道玻璃之隔的明。
冬默默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现在病房外面,看他用手指在玻璃上一遍遍抚过。
而后,他们又回到冬的办公室。
思索片刻,冬开口试探道:“您来这里不容易吧?”
晋晦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说:“等明的身体再稳定一些,我就带他回去。”
霎时,冬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冷冷道:“恕难从命。”
明是第二军团的军雌,是第二军团的中将,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带走他,即使是他的亲哥哥。
见冬反应如此,晋晦端起那杯早就凉透的茶,慢慢地喝起来。
茶叶泡的久了,不复最初的甘甜,反而有几分生热,他开口道:“虫族内乱,晋家身为一个大家族,自然要毁家纾难,支持亲王。”
他分明什么都没说,冬却从明白了些许,他问道:“您能代表整个晋家吗?”
一杯茶很快见底了,茶叶就粘在杯底,晋晦放下茶杯道:“一年前我的雄父去世,想必冬中将也是知道的。我没有让你难做的意思,只是明我必须要带走。”
晋家不是一个小势力,它原本可以作壁上观,静观其变,不必着急站队。
但晋晦竟然把整个晋家的未来兴亡,钱权实力赌上,来换明。怪不得亲王和军团长会同意他的到来。
冬先前未经世事,如今懂得了感情,他总觉得晋晦对明有些超出兄弟的感情。
即使在大家族中,也多是重雄虫幼崽而轻雌虫幼崽,雄虫也会自然而然的多少会有些瞧不上自己同胞的雌虫,而晋晦竟为明甘愿如此,似乎没有什么解释得通了。
虽然想到这一层,冬却没有说透,只是不再反对,道:“既然您早就跟上面商量好了,我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您可以带走明。”
明明晋晦是属于强势的那一方的,即使是军团长也要忌惮几分他身后的家族,但听到冬的话,晋晦竟然如释负重,低声道谢。
冬的声音里掺杂着几分苦涩,道:“请您照顾好他。”末了,他又补上一句:“我们不会让晋家失望的。”
晋晦点点头,也不再出声。
合并后的西区正在逐渐走向正轨,晋晦也如愿带走了明,临走时,晋晦拍拍冬的肩膀:“你别太自责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他怎么能不恨呢,好好的,放在自己心尖的弟弟就这么受了重伤,就算是毫无责任也会被他迁怒,更何况是冬最后同意让明去的。
晋晦对冬报着的是一种奇怪的感情,一边是对他的怨恨